她自顾自吃着面,十分干脆:“节目里他当然得听我的话,这是医院,他只听医生的话。医生那么忙,争分夺秒治病救人,多耽误一分钟那就是一条人命啊,我们哪敢打扰?”
合欢拿她没办法,“嗒”地将电话挂了。
周一舟随手将手机撂在桌上,继续埋头大吃。这样的角度只能瞥见桌对面食客的白色衬衫,已经到了夜里十点,相当于衣服已经穿了一天,但还能这样干净整洁,她觉得甚不容易,于是又偷偷往上瞟去,看到纤长的脖子,唔,脖子也好看,再抬高点,看到下巴,下颚线条甚是流畅,脸型应该不错,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笑,又仿佛因为笑的缘故,把脸部的线条划得更多,应该很瘦。
等等,笑啥?
勇敢一点,再往上,好家伙,巧巧的妈妈生巧巧,巧到家了。
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她不得不“出卖色相”的源头的住院医本人么。
四目相对,路杨索性开门见山,“刚进来就见到你,看你一直在打电话,就没打招呼。”
而且那对话内容……把医生当超人使?
周一舟没觉得自己的对话有什么问题,笑的十分谄媚:“路医生,这么晚,刚下手术?”
“嗯”路杨瞟了瞟她的行装,“你也不早。”
这语气初识之人友好寒暄无疑,周一舟没往深了想,只觉和一个虽然惦记过多年但不熟的人同桌吃饭实在尴尬,那感觉就想磕CP时在网上高潮连连,见了正主大气不敢出一个,她只想埋头把面吃完,赶紧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场面。
“周导辛苦,这么晚才下班”他忽地叫她。
周一舟眸光呆呆地盯着食物,这是恭维吧?是恭维吧??不然他们俩无仇无怨的他没理由捧杀她,更没理由酸她。
“瞎忙活,比不上医生辛苦。”
哼,不就是恭维,她也会。
冷不丁就这么聊死了,周一舟暗暗懊恼,气性这么大干啥,又不能当饭吃。牺牲一下吧,主动找话题又不会死。
只是还没等她“牺牲”,医生已经友好的替她找好话题,“蒋晓南明天就开始血透,辛苦你们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蒋晓南血透辛苦的是医生护士,他们一拍片的辛苦啥。哦,他是说他们以后得每天一大早来拍血透所以辛苦吧。早上行政处的孙主任交待过,凡是捐献有关的病例摄制组都可以进。
但是…“那个我们不跟了。”
“嗯?”短短的音节透出医生细微的询问。
周一舟笑的很凄凉,“不可抗力。”
医生没再往下问,刚好他的面送到,和她的大鱼大肉不同,是一碗很清淡有机的三鲜面。她條地想起早上被黄主任打趣,她还大言不惭“一个月闻不得肉味儿”,这会儿就开荤,多少心虚。
见她望着自己的面发呆,医生饶有兴致,“想吃?”
“不是不是不是,我有我有”
这算不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周一舟羞红了脸,像是极力证明自己没有惦记人家碗里的东西,吃的很大口。
事实证明,两个认识但并不熟的人聚在一起吃面,还不如两个原本就陌生的人拼桌。偏偏这位不熟先生还是个帅哥,是个吃东西时候都斯文讲究的帅哥,周一舟瞬间觉得这碗面变得不香了。
聊点什么呢?
周一舟决定就地取材,“路医生,血透到底是怎么个透法?黄主任早上说的太专业,没太听懂。”
路医生仿佛来了兴致,问老板要了一碗面汤,袖子往上一撸,周一舟便知道,这话题找对了。
面店里,昏暗的灯光下,路医生挑起自己碗里一筷子面条,在小碗面汤里涮了会儿,又夹回到碗里,周一舟看的很清楚,面条上沾着的一些调味料被涮过后又恢复原本洁白的面孔。
“可是再流回去也还是会变脏啊。”她指着路杨原本浇着葱花胡椒粉的面碗,问完又后悔,人家只是打个比方,她这么较真儿干嘛,人家的身体又不是这面碗,全是葱花辣椒面啥的。
“嗯”路医生应了下,好像并未将她这愚昧的问题放在心上,或者并不觉得这算得上个愚昧的问题。
“所以每天都要做,直到把脏东西全部排出为止。”
她大彻大悟,连忙道谢。
从面店出来已经将近11点,两人结伴而行,周一舟打的车靠在马路边上等她,为方便她寻找,特意开了双闪,她回头与他道别,闪烁的车灯照得他时而眉目分明,时而隐于暗夜,啧,真是剑眉星目,十分好看。
其实她见过的帅哥不少,但从艺的男生,大多浓妆艳抹,假笑虚伪,路杨这一卦清爽干净的实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即使已经发过毒誓再不对阳光婊男动心,架不住审美的驱动力大。
拥有他青春的人应该幸福又快乐吧。
也不知道被预定了没有。
这种人如果学生时代没被预定,简直是社会的福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