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艾尔文目色复杂地望着雨浩的伤口说道。
“艾尔文先生,我们该怎么办?”这是权巴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不禁有些迷茫。
而艾尔文此时有太多事需要去想明白,思绪有些乱,一时没听见权巴在问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权巴小意地望了艾尔文一眼,“我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艾尔文蹙起眉来望着权巴,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你说怎么办?那肯定是想办法医好他啊。”
权巴诺诺点头。
“你要记住,跟着我,这种事时常会发生。所以你们所谓的成就一番大事,不是想得那么简单的,很多时候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艾尔文望着权巴正色道,“我不会要求你们都如雨浩这般,但是个人生死这一块,该有的觉悟还是要有。”
“虽然我也会怕。”艾尔文说着自嘲般地抽了抽嘴角,“你以为刚刚那支箭射过来的时候,我就不怕了吗?你看看我的手,现在都还在抖呢。”
权巴望着艾尔文微颤的手,默然不语。
他这才明白,要追随眼前这个男人,可真不是靠嘴上说说的。没点真本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身带魔药了吗?”艾尔文走到奥妮安的身旁,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可以把法杖放下来了,“刺客一击不成,知道我们有防备,肯定不会再贸然动手了。依我看的话,此刻应该已经遁走了。”
此刻艾尔文终于恢复了冷静。
奥妮安仔细一想艾尔文的话,确实有道理,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不少。她走到雨浩的身侧,几番查验之后,蹙起眉,不发一语。
而后见她从腰间的冰蚕丝袋里拿出一小瓶魔药来,“这药只能暂时止住伤口的恶化,至于那些流入体内的毒素,得等我回到赞茨城慢慢处理了,如果他能挺到那个时候的话。”
艾尔文此时心里也是感叹,饶是这雨浩运气还算不错,要不是葵倾及时地从那沙漠里出来遇到自己,奥妮安也拿不到那些存在空艇里的魔药,方才那一小瓶,就是其中之一,这可真是救命玩意。尤其是那批魔药用的是大山脉里的魔物炼制的,效果应该相当不错。
而后艾尔文前后张望了一下,对着权巴吩咐道:“此处离赞茨约还有一百里左右,你骑上我的坐骑,去赞茨城的新军大营里找一个叫夏烨的将军,就说我被伏击了,让他速来接应我。他识得我这坐骑,快去吧。”
权巴应声点头,丝毫不敢拖沓,当即翻身上马,往赞茨的方向策马而去。
“那人在什么地方放的冷箭?”艾尔文看了一眼奥妮安问道。
“半里外的那处高/岗,从这望过去,至少半里开外。”奥妮安指了指正北方向的一处山岗。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艾尔文颇为后怕地说道,“要不是你喊了那一声,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你不是一直觉得北方没有高手嘛,这不,差点着了道?”奥妮安神色淡淡地说道。
“这是什么级别的武道啊。。。”艾尔文磨着牙小声嘀咕道,“那一箭是怎么射过来的呢。。。”
“具体是什么水准要交过手才知道,不过,”奥妮安说着望了艾尔文一眼,“这人的箭术造诣,肯定不一般。”
“应该和他的武技有关。”艾尔文略一沉吟后眯起眼说道。他想到了被费提墨训斥的那晚,“老师是怎么说来着的。。。”
奥妮安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刺客有着与众不同的武技。
“你觉得,这次的事,会是谁做的?”奥妮安望着艾尔文问道。
“我刚刚都盘算了一遍了,实在是没有好的人选。”艾尔文摇了摇头道,“老酒桶麦克尼要是想杀我,也不会在这个时节,毕竟我和他的合作才刚刚开始,要动手也是将来的事情。埃鲁侯爵或者特蕾西亚的话,也说不通,有这么厉害的武道,战场上不用,就为了暗杀我一下?”
“至于里亚的话,我也想不出他现在有什么理由要杀我。奥内茵?可是这家伙真有这么厉害的帮手,康斯顿平原那一战,他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现在?”
艾尔文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实在想不通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杀自己。
“你已经在想,里亚会对你动手了?”奥妮安略带揶揄地说道。
“至少这几年应该不会吧。”艾尔文揉了揉两边眉梢说道,“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也只能暂时认为是纽凡多那边派的人吧。”艾尔文叹了口气说道。
“你和麦克尼合作的消息,只怕这会才传到纽凡多,怎么可能会是那边派的人呢?”奥妮安嗤笑道。
“那会不会是康斯顿之战后,他们就想派人杀我呢?只是在赞茨和提利尔,那个刺客没找到机会。”艾尔文说完自己都觉得牵强。
“埃鲁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真要有痛下杀手的胆识,只怕那奥内茵和麦克尼早死了一万次了,这伯尔公国哪里轮得到你来翻江倒海?”
“至于那个特蕾西亚嘛,也不可能。”奥妮安接着说道。
“为何?”艾尔文不解道。
“你不会以为我想说她相中了你,所以下不去手吧?”奥妮安促狭地看着艾尔文,用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笑说道,“那你可真是把自己这张脸太当回事了噢。”
艾尔文恨恨地一把拨开这恼人的柔荑。
“原因很简单,这个刺客比特蕾西亚厉害多了,以她的能力,估计使唤不动这样的角色。”奥妮安颇为笃定地说道。
“那我是真不知道谁要杀我了。”艾尔文一脸心累地说道。
“总会水落石出的。”奥妮安淡淡说道,“而且我相信,这个刺客应该不会只行动这么一次才对。”
“那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往赞茨城赶吧。”
“你是想把那家伙颠死吗?”奥妮安说着瞟了一眼晕厥过去的雨浩。
“把他绑我背上,让马跑慢点呗,还能怎么办。”
“绑你背上,多帮你挡两箭,是吧?”
“哎,我哪里得罪你了,没事就损我两句?我最近可没和哪个姑娘眉来眼去噢。”
“要是生你拈花惹草的气,只怕早被你气死了。”奥妮安没好气道,而后话锋一转,“不过,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你那葵倾小妹妹在查什么?”
艾尔文心虚,不敢迎上奥妮安的视线,抽了抽嘴角,苦笑了下。
以奥妮安的聪慧,一猜就能猜出来,要避着她去查的事,自然只能和那赤发小情人有关。只是她不想点穿罢了。
不过这次艾尔文倒是会错奥妮安的意了,她真不是在拈酸吃醋。
奥妮安的不快,在于发生在艾尔文身上那潜移默化却又突如其来的变化,尤其是此趟提利尔之行,让她的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她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在一夜之间,那个懵懂的少年,一下子成长为一个她无法理解或者说无法企及的权谋家。即便曾经艾尔文每每遇事,都会把大部分的想法说与她听,可是她依旧忍不住要喟叹,喟叹其成长。
这种成长是冷漠的,难以回溯的,这也许就是奥妮安不快的地方吧。
这也让奥妮安越发觉得艾尔文陌生,他每往前踏出一步,她就会觉得陌生一分。可是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艾尔文做什么都无可厚非,毕竟这个男人与自己一样,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将来的某日,艾尔文也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从未去深究过奥妮安的内心,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回赞茨的途中,这二人没再遇到刺杀,那昏死过去的雨浩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再为艾尔文挡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