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这师父已经彻底断了气,臭楠抹了抹那未干的泪痕,直接把阮杰扛在肩上,视此间众人如无物,径直下山去了。
此时煦风堡又开始落雪了。
他们师徒二人踏雪而来,踏雪而归,那悲凉间的洒脱,不足为外人道也。
艾尔文则是研究起那姑娘特意落下的那一座木匣。果如阮杰所言,这木匣里藏着一座可拆装的复合床弩,而那床弩的机匣里,藏着数本武道典籍。阮杰毕生之心血,都在此间了。
“上次,你是如何废了他一条胳膊的?”艾尔文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也不怪艾尔文诧异,按今天阮杰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至于被奥妮安三下两下给废了一只手才对。
“心境问题。上回我是去找他拼命的。。。”奥妮安说到这的时候偏过脸去,望着这飘摇的雪儿,不去看某人。可她颊上之绯红,并不是这漫天落雪可以遮掩的。
艾尔文自然是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不过他得意的同时并未点穿,还假模假式地分析着:“上回他射了我那一箭过后,本就气力渐堕,又见你找他玩命,自然是只想着全身而退。而这回,他是求毕生至强一战,定是毫无保留。”
“原来心境,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影响这般大。”艾尔文叹说着。
“以你的眼光来看,这几本武道的典籍,属于什么水准?”艾尔文说着把手上这几本交到奥妮安手里,其中包括。
奥妮安大致地翻阅了一下,不禁眼前一亮,啧啧称奇。“我对武道的理解虽然算不得精深,但是也瞧得出这几本典籍,确实有非凡之处。”
艾尔文点了点头,想着这些玩意虽然自己看不懂,但是对于乔芷、夏烨他们肯定是有益处的。于是他便差人把这两本寄给身在奥格特杨的乔芷,把送去夏烨与势捌那儿,而则是给了雨浩。雨浩这厮,虽然在武道方面颇为不堪,但是胜在一片赤诚,所以艾尔文打算把他留在身边当近身护卫了。可是这家伙现在这点水准,实在是不够看,帮不到艾尔文不说,甚至还得拖累他。故而艾尔文把这本讲述用指法来与敌人贴身搏斗的典籍给到了雨浩,勒令他好好钻研。至于那本,艾尔文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赠与的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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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咱们这位普世教自由军的领袖来说,这个冬天还是挺难捱的。即便奥妮安与特蕾西亚快把整个煦风堡都笼罩上魔法阵了,走到哪都是暖融融的,可是艾尔文的咳嗽却始终不见好。见到姑娘们总是一脸担忧地出入自己的房间,他则是苦笑着安慰说自己的身子一贯虚弱,不用太过担心。这时他不禁想到南国的兄弟们也是时常这么调侃他的,于是乎思绪就不禁回到了萨留希的那些时光里。他没与凯巴、宸朱、莱梧一道进入缇德的武道院,就是因为身子骨不够硬朗。他素来以为,
这只是人与人体质上的不同罢了。
可当艾尔文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位时空法师的时候,他就觉着他这身体没有同龄人那么强健是有缘由的,估计不会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么简单。试想一下,一个婴儿时常在空间与时间里穿梭,真的对其身体没有影响吗?艾尔文从没敢细想过这个问题,他心想着将来某一天要是能寻得母亲,关于此事一定得问一问她。
想到南方的几位兄弟,艾尔文又不禁牵挂起富兹省此时如何了。他觉得以雷萨亲王的手段,是不可能看着隽云在富兹做大的,应该会很快挥师西进才对。他从特瓦德丹上空驶离的时候,就在心间与凯巴用力地道过别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别,以后只怕再难相见了。事实也如他预料的那般,葵倾从“络黛”那得到的消息,凯巴与隽云双双阵亡,艾顿·雷萨一战定乾坤拿下富兹省。
艾尔文从葵倾嘴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如常,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异或者哀恸的情绪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只是没人知道,那日他为何会在窗前盯着南方的天空望了许久。
人各有志,是艾尔文对几位儿时一块长大的兄弟的判词。他从没责怪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即便他大致能猜到宸朱和莱梧为何会留在那锡陀城,而凯巴又为何会执意要与他一道去那前线。真要说一点怨怼之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作为男人,有时候就得有这样的胸怀。而且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此时这三位在他面前的话,他们这“四少”还是会如往日那般快意地喝着酒,讨论着女人们。。。想来还是年少好,人不识人心思少。
艾尔文望着窗外的飞雪,忽然有感而发——遇到再大的风浪能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内心的强大归功于感情的不堪一击,人性的熟稔来自市侩的洗礼。所以每个人都会无奈地滑向最不喜欢的那个自己,所谓无缘就是没遇上那个未经世事的你。
“所谓无缘,就是没遇上那个未经世事的你。。。”特蕾西亚喃喃叹着。听着艾尔文方才那一番话,被这最后一句引得心有所伤。她走到窗前,将手中的墨色羊毛大氅披到眼前这男子的身上。其实她推门进来站了许久了,只是见艾尔文一个人在那暗自神伤,没忍心打扰。
“你怎么了?”艾尔文转过身来,见特蕾西亚眸间隐隐有晶莹,诧异道。对于这姑娘的难言之隐,他还是表示出足够的尊重,从未刨根问底地追问过,即便她已经是他的女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