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和龙特助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会晤。
柳管家满眼疑惑的问:“龙特助,明天家主跟合作方谈生意,那位合作方喜欢字画吗?”
龙特助是寸头,身高一米八,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些凶悍,这可能跟他早年习武参军的经历有关,即使他刻意收敛自己身上的煞气,但也时常被人误认为是陆二爷的保镖。
所以他时常穿着一身西装,戴着眼镜,久而久之,身上也养出了那么一丝丝精英气质。
龙特助冷淡的说道:“没错,明天的合作方是位老爷子,人非常佛系,时常在寺庙道观里隐居几个月。我们明天要跟这位老爷子谈一桩项目,他无所谓这个项目的成败,但对我们来说,拿下这个项目,那将是一件不错的业绩。果顺利完成的话,夏季的业绩那就可以超额达标。”
他把框裱好的瘦金体作品放进车里,小心翼翼,似乎这是什么易碎品。
柳管家:“这里还有两幅梵高和顾恺之的画,您收好。”
龙特助:“谢谢。”
柳管家纳闷道:“既然合作方对字画有研究,那在家主办公室挂云黛的字,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龙特助推了推眼镜,问:“有什么不好的?”
他瞥了眼云黛的瘦金体作品,简直是好的不行,一点毛病都没有。
柳管家:“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书法造诣才多高?虽然她的字也不算丑吧,但是跟达梵高、顾恺之这些名人画家比,那是差的十万八千里,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啊。”
龙特助:“你是觉得云黛小姐的字,配不上梵高、顾恺之的画。字和画的创作者,完全不在一个量级是吗?”
柳管家点头。
龙特助低笑了几声:“柳管家,您的鉴赏能力还有待提高啊。再者,不要因为对方年轻就小觑,这可是生意上的大忌。”
他朝柳管家挥手告别,开着车走了。
柳管家喃喃自语:“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家主抬举云黛,所以才想挂她的字。
原来是她的字,写得真的不错。
他就说,云黛还是一个小屁孩,家主连那些前凸后翘、风情舞美的名媛千金都不喜欢,怎么可能青睐一个小丫头片子。
家主欣赏有实力的人,他挂云黛的字,也无可厚非。
柳管家这下放心了。
他还以为家主对云黛有意思,如果真是这样,那陆家可要热闹起来了。
幸好不是。
客厅。
云黛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既然让她用龙纹金纸,为什么还要没收她的字,甚至要用她的字去讨好合作方。
她最在意的是后者。
她的字,可不是用来讨好人的!
很多年前,她跟随师父写字的时候,墨婪山见她一点毛笔字的基础都没有,直骂她蠢材。
后来见她有天赋,这才唤她乖徒儿。
墨婪山喜欢喝酒,有次上课他指着一座假山,醉里醉气的喊:“乖徒儿,你出师以后,可不要随便给人写字,别人相求、百般请求你才能写。我们墨家的字,千金难求!你可不要以为自己学了一点本事就得意忘形,如果你随便写字,后果可要自负!”
云黛起初不以为意。
哪怕是宋徽宗,王羲之这样的大书法家,人家想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
没说因为写的字多了,就没价值了。
墨婪山伸手指向天,眼神疯癫狂热:“小蠢蛋,你懂个屁!我们墨家的字,可通天!”
云黛只当他在开玩笑,吹牛皮。
不过,有一件事改变了她对师父的看法。
奶奶死的那天,她写了一封信。
全篇都是陈述性的话,最后她才问了一句:奶奶,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可能是那天的月光太亮了,她的精神长时间萎靡不振,所以她落笔后,听到了一个声音。
“黛黛,奶奶也想你啊。”
云黛以为自己是幻听,但当时守在门外的王妈也听到了。
墨婪山说:墨家的字,可通天!
云黛想找他问清楚的时候,他已经游山玩水,不见人影了。
她不信邪,继续在纸上写字,但奶奶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妈苦口婆心的劝着:“大小姐,这世间总是会发生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那种灵异的事情不会总是发生,我们能够再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既然上天不肯再恩赐,那你就不要再执着了,如果老夫人真的还在我们身边,她看到你这副模样,肯定舍不得离开。人都是要轮回的,这样才能获得新生,您可不能影响了老夫人的轮回之路啊。”
云黛思绪不稳。
本想再写一幅瘦金体,但落下却成了狂草。
陆靳川见她落笔,走过来瞧了瞧。
她的狂草,像天上的云,飘逸至极,一笔一划看似线条凌乱,实则极具美感。
陆靳川凤眸眯了眯,眼里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挺厉害。
瘦金体和狂草她都能驾驭。
她才多大?
十八岁而已。
据他所知,那些名流世家中,好像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小辈。
就算把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也算上,好像都没有她厉害。
陆靳川心中有一种诡异的自豪感。
这又不是他家孩子,他自豪个什么劲儿。
“你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吃饭。”男人傲气慵懒的凤眸斜斜看着她,仿佛赏赐一般。
云黛刚想拒绝,就听到朱雀说:“云夫人给你发了短信,让你今晚去华天郡府的白家吃饭。”
她看向陆靳川:“不好意思,我母亲让我今晚回家吃饭。”
陆靳川眸子里的星火瞬间熄灭了几分,他勾了勾殷红的薄唇,冷笑:“你尽管走便是,跟我说的那么清楚干吗,以为我会挽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