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东篱皇子,没有嫡庶之争,没有鲜血荆棘……
也没有此刻的可以拉拢。
柯雪的眼神似清醒似迷离,又带着三分习惯性挂着但不达眼底的笑意。转瞬之间迷雾重新布满双眼,给那如无底的深渊般的黑铺上一层迷雾,变成了叫人摸不透的灰。
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要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活的轻松却事事身不由己,这一定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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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携着水汽漫上枝头的时候,枝头嫩芽渐渐承受不住水滴的重量,被压弯了腰,一滴水珠顺势滴下,啪的一下,在某人的额头上开了花。
柯雪蓦然惊醒,头痛欲裂,山上寒凉的晨风吹的她打了个哆嗦,起身,发现她竟在院子里的树下睡了一晚!
这一起来便是浑身难受,宿醉一向磨人,好在她还年轻,身体好,没有发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乏懊恼,燕修泽带来的酒比她想象的后劲还要大上不少。
她起身的动静同样惊醒了旁边同样靠在树上睡了一晚的某人,睁眼便看到院墙边的木槿树,木槿树上面,枝叶繁茂。
燕修泽稍微动了动,尝试着起身,却是倒吸一口冷气,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同样的头痛欲裂。
“裴,裴先生?”摇摇晃晃站起来的燕修泽还没来得及清醒,却见昨晚还与他把酒言欢年轻的裴先生换了一张脸。
虽然柯雪很快意识到不对,赶紧转身,遮住了脸,但燕修泽还是猛抽一口气,惊鸿一瞥隐约见得俊美突出的脸庞、那从眼前划过的脸好似神仙人物,让他刷的一下子整个人清醒过来。
柯雪很快意识到什么,松开吊着的一口气,她还以为暴露了身份,幸亏她贼有先见之明的准备了两层面具,而且里面那层的手法更加精细,不然今天麻烦了。
她转身,似乎很是无奈。看向燕修泽的眼神饱含愧疚:“裴文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实是无奈之举,还望修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为文保守秘密。文多谢修泽。”
燕修泽先是一愣,看着那张脸竟然有些呆住,很快垂下眼帘遮挡自己的失态,短短一瞬便恢复了正常模样。
这位裴先生隐瞒的东西可真多。
他嘴角微弯,颇有心情的开了个小玩笑:“修泽也觉得只有这样的长相才配得上先生的这双眼睛,看到先生的长相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先生放心,修泽会帮朋友保守秘密的。”
重点是朋友,言下之意如果还是朋友他自然会保密。
柯雪笑笑,亲自把燕修泽送到院门口,似乎对自己有把柄被握在对方手上很是苦恼,纠结片刻便释然了:“那就多谢殿下了,裴文不过一届万域遗孤,现在只想在书院安安稳稳的当个教书先生,怎可和殿下称兄道弟?殿下折煞我了。”
她恭恭敬敬的行礼,却是暗含疏离。对燕修泽称谓的转变更是无比自然,仿佛上一刻直呼燕修泽名字的不是她一样。
燕修泽自然明白她话里隐藏意思,如果说一开始确实存了些其他心思,现在全都打消了。他唇边一抹苦笑:“子实兄何必如此?秋明书院里燕修泽只是燕修泽而已,难道先生连与修泽交个朋友也不愿意吗?”
柯雪这才带上几分真诚微笑,眼里划过一丝促狭笑意:“文恭敬不如从命,自然愿意结交修泽这个朋友。”
燕修泽这才意识到他被这位促狭的裴先生给涮了,她本来早就打算答应他的。
两人这才在小院门口笑意盈盈的分别,活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此时此刻依依惜别。
同样是皇子,你说说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柯雪转身回去,一边揉着疼到炸裂的脑袋,一边呲牙咧嘴,越发对自己失算,被捅的那一刀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