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人摇了摇头,“我一生无所交友,只他一人而已。”
“此事且不提,我再问你—”赵惜宁故意不再谈论,话锋一转,“都说买卖人是门开向众人,你为何偏偏不卖给伯岳侯小侯爷,而只卖给高家的小厮,这是为何,你是不是故意挑唆这两家?”
王会人静默片刻,略低了低头,轻吐出一口气方道:“我与罗家的公子早有一面之缘,颇为投机,我卖东西向来是只要缘分,那小侯爷与我无缘,自然不卖,大人去问询罗家公子便是,这倒无关挑唆不挑唆,只是缘分罢了。”
“然我也问过了,确实如此。”赵惜宁心头的疑心反而更重,“既如此,看来你确实与这件事无关,今日放你去,你要好自为之。”
王会人只是“嗯”了一声,那被遮住的眼睛这才慢慢闭上,好似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三日,伯岳侯府传出消息,时不敏彻底瘫在床上,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皇帝从太医口里听说了这件事,悲悯着叹息一声,也不作什么言论,只吩咐大责太监带着一些补品上门安慰。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伯岳侯的儿子,如今他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德妃又不像皇后那样助力,什么政事也不多说一句。皇帝不好强求,只能让她多关心太子的学业。
而因为这件事,罗沉则直接被皇帝罢免了入天青影的资格。天青影内,一下子失了两个学生,讲起书来倒少了许多热闹。德妃还为着这件事劝过皇帝。
“陛下圣裁,臣妾本不该多嘴,可是听丽华她们提起,罗家公子毕竟是救过她们的,若因为小侯爷的事就不许他学习,未免有些失衡了。”沈群梅正在明殿内伺候皇帝批折子。
皇帝头也不抬,仍旧认真地看着奏折,未几,才道:“你说的朕也想过,不过这件事,到底需要安抚伯岳侯,朕也和罗保朝商量过了,他这个儿子本就不善学习,免得在天青影再生事端,搅扰了太子。”
沈群梅也只能频频颔首,自顾自言道:“说的也是,太子最近无心学习,一是为着长门宫的事,另外就是东都内的这些纷争,臣妾看太子十分忧心,太傅虽然多有劝导,但是他始终静不下心来,唉,臣妾很是心疼。”
“啧。”皇帝忽然掷笔蹙眉,啧了一声。
“怎么了陛下?”沈群梅也跟着一愣。
“没什么,敬一这个孩子就是敏感,心里有事从来不压着,不过现在这个时局他要是能专心学习也就不像他了,朕手里正好有件事分身乏术,让他去办办,也好历练历练他。”皇帝抬眸看向身边的沈群梅。她一身群青色的长裙,很衬她的肤色。
沈群梅喜上眉梢,遂道:“臣妾愿意替陛下去传这个旨意呢。”
“这倒不用劳烦你,朕思忖好了,再让审山瀚去就是,只不过,朕要叮嘱你,这件事你不能插手,要让他自己做。”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沈群梅只是笑盈盈地答:“陛下放心,臣妾什么都不管。”
是时,罗府大门紧闭,事发之后,玉怀璧将两个儿子看得死死的,不许他们出院子一步。大有将闺阁女儿束之高楼的意思。期间,大夫人还来闹过,嚷嚷着要拿罗沉问罪,不过被玉怀璧挡了回去。这一次,她倒很是和气,毕竟做母亲的,能够感同身受,倘若是罗沉如今瘫在床上再也起不来,她必定比李撷桂做的还要过分。
这几日她没少奔波忙碌,转圜家事。只不过有的时候外人能挡,家里人就挡不住了。
今日一大早,自己的嫂嫂便没好气地登门造访。
玉怀璧十分客气地迎她进了正堂,好茶相奉。她这位嫂嫂是大司农江广宁的堂姐,早些年祖父玉穿山健在时,就做主给两家的腹中子约了婚姻。那时江家是工部尚书,也算门当户对。如今,江家依附伯岳侯,很是得力,罗家却与伯岳侯交恶,因此,玉怀璧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嫂嫂了。
“不知嫂嫂今日贵足踏临,所为何事?”玉怀璧只着素衣相见,也不上妆,看得出来很是怠慢。
这位玉江氏倒也没挑理,只不过很是阴阳怪气,斜瞥了她一眼,柔柔道:“你们罗家如今位高权重,气焰大的很,我斗胆来一趟,倒惹你不自在了。”
若是旁人说这话,玉怀璧必定还口,可这是本家嫂子,就只好赔笑道:“嫂嫂这说的什么话,许久不见,真是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