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啊?你不在家看着弟弟了?”罗沉有些不解。
“咱们一会儿就回来。”玉怀璧微微一笑,“赶紧收拾一下,换身儿衣服,咱们去一趟地号保医堂。”
罗沉一怔,这自从罗明的病查明病因之后,母亲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这个地方。难不成,今日能跟着母亲去闹上一闹?
“得令,母亲大人!”他突然喜笑颜开。
算上东都的地号保医堂,鸠兹的仁宁天一堂,还有上党的杏壶居,这是大魏扬名的三家医馆。地号保医堂的徐克病,仁宁天一堂的陈敏,杏壶居的申长喻,三人都是国医圣手。有道是医者仁心,医术其次,医者心为先,玉怀璧从小就听祖父讲这些回春妙手是怎么救死扶伤的,也打心眼里敬重医者。可是,事到如今她坐在去往保医堂的马车上,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保医堂要平白无故的害人。倘若是有天大的仇怨,另当别论,但是素来无结,而且两家上头还有友缘,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暗结吗?
思想着,马车便慢慢停下,玉怀璧还在想事,罗沉看了外面一眼,遂道:“娘,咱们到了。”
玉怀璧定了定心神,方点头道:“咱们下去。”
待下了马车一看,保医堂外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拴马的桩子也都满了,她便吩咐车夫到外街去等候,又让一个随车的丫头去三条街外的铺子买一盒云片并一盒枣子糕回来。吩咐完了,她抬头看去,偌大的牌坊上书写着地号保医堂,一看就是风雨着透过,经年日晒的匾额。
任你浮屠多造,也要说清因果!
母子二人宽步入室,让过了看病之人,一进内便来至在大柜前,门引见这两人身着打扮具是不俗,便知道是有身份地位的,赶紧上来问询:“您二位是来问医还是抓药?”
玉怀璧很客气地答:“都不是。”
“您瞧,咱这是医馆,你要来找人那只能是找大夫了。”门引笑了笑,却还是问:“您说吧,哪位大夫。”
玉怀璧看他面善心好,于是不由得也放了三分怒,轻轻道:“徐克病。”
门引一怔,旋即赔笑道:“哎呦,您是罗府的夫人吧,我这有眼无珠的,我们先生说了,您来了,就里边请。”玉怀璧倒是没想到,徐克病已经安排到了这一步。她旋即点了点头,一手揽过罗沉,跟着门引向前去了。
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安静院落,只是看去有些古朴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香,似乎是要冲破人的鼻子,冲进脑仁儿里似的,让人发晕。
“此处是七灾庭,您这边请。”门引伸手指路。
罗沉心里一咯噔,站住了脚,玉怀璧本想叮嘱他几句,一转头却见儿子站住了,不由发问:“怎么了?”
他抿了抿嘴,看了看这月中门,一旁斑驳的墙壁上黑迹泼洒,那不是墨,也不是泥灰,更不是炭石——“《述》录之,人有七观,能目谓之表观,内府是为六观,是为血、气、经、神、骨、穴,此七观各有难症,表腐、血恶、气虚、神亏、骨脆、穴移,为人七灾。”罗沉脑子里这些东西是一触即发,滔滔不绝,说出了口。
门引闻言直挑大拇哥,夸道:“令公子真是博学多识,七灾庭里的病人都是天底下治不了才送来的,每个都是我们先生亲自诊治,不少人得以还生。”
罗沉并不因此欢颜,而是接着道:“七灾所对,凡有收录,历代医书相补,可是七灾之外还有三瘟,你这里不会也有三瘟吧。”所谓三瘟,因热、兽、虫广发而致病,传染性极强,医治难度极大,一旦瘟疫爆发,无论多强大的国家,都会因此大伤元气。
门引则讪讪一笑,小声答:“旁边就是三瘟院。”
“你们安的什么心?”罗沉怒喝一声,玉怀璧也是明白过来,遂一把抓过这小厮,倒是练家子不一般,玉怀璧这一把抓了他一个踉跄,险些闪倒。
玉怀璧当是愤怒,却还是敛声问道:“你们地号保医堂的鬼花样还真是多,不知道你们徐先生现在是否在暗处看着我们呢?”
门引不敢大口喘气,只是求饶。
“玉夫人勿怒。”这边正闹僵着,自打耳后边轻轻传来一声。不是别人,是徐克病正到了门前。
玉怀璧闻声放手,转头看去,见他麻袍裹身,头罩素纱,手上缠着素布,沾染着点点血迹。“徐先生神机妙算啊。”她见到其人,便掩了愠色,反倒报之一笑,甚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