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抬起手,轻声安慰道:“没说是你干的,就是叫你过来了解下情况。老陈和小虎刚好在门口遇到王永禄他媳妇,既然人家说了有这事,我们就必须调查清楚。”
陈信宏道:“我刚才去赵丽的电脑里查过笔录资料,情况跟李兆军说的一样。”
虎平涛插进话来:“我觉得这事的关键在于操作者是谁。刘玉芬说,那个老杨是他们工程队的同事,他的老表负责帮忙。他们都是村里出来打工的,五千块不是一个小数。要不咱们再问问刘玉芬,让她带着我们去找工程队,找那个老杨?”
陈信宏摇摇头:“她肯定不愿意去。这种事情说好听了是走人情关系,说不好听了就是违法违规。刘玉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其中厉害她还是懂的。”
廖秋摸着刚剃过胡须的下巴,感受着毛发粗硬根部不断从皮肤内部凸起的粗糙,疑惑的自言自语:“这事挺新鲜的。照刘玉芬的说法,那个叫做“老杨”的人应该能量挺大,而且跟我们所里的人很熟。可这抓人放人,不是我们说了算,必须按照法律法规才行。那个老杨显然不是警察……要我说,刘玉芬大概是被骗了。”
被冤枉的感觉很糟糕。李兆军心里窝着一团火。他摘下警帽,左手插进杂乱的头发深处用力抓了几把,发出烦躁且带着怒意的声音:“所长,我去问问刘玉芬,让她带着我去找那个老杨,把事情搞清楚。”
陈信宏冷静地说:“你先别急,这事没那么简单。刘玉芬是个老实人,不会说瞎话。廖所刚才说的有一定道理,她可能是被人骗了,但我觉得不排除咱们所里有人搞鬼,否则刘玉芬不可能编出“花钱捞人”这样的理由。”
廖秋思考了几秒钟:“这样吧,让赵丽把手上的事情放着,陪着刘玉芬拉拉家常,说说话。她没犯法,审讯制度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女的跟女的之间容易交流。如果赵丽谈了没有结果,李兆军你再上,到时候态度强硬点,不愁挖不开缺口。”
正说着,张建国快步走进办公室:“所长,有人来找刘玉芬。说是她男人的同事,叫做杨炳祥。”
这句话引起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廖秋不由得笑了:“这才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走,看看去。”
……
杨炳祥是个外表粗豪的壮汉,身高超过一米八,板寸头,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胳膊上肌肉轮廓清晰,显得孔武有力。
空置的审讯室派上了用场。面对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对面的廖秋和陈信宏,还有在旁边做笔录的虎平涛,杨炳祥不慌不忙从衣袋里摸出一包“大重九”,笑呵呵地上前递烟。
廖秋来者不拒,他笑着接过烟,问:“你找刘玉芬干什么?”
杨炳祥连忙回答:“她是我老表的媳妇。她刚从老家来城里,平时在工地上帮着做事。这女人没见识,我怕她乱跑迷了路,那就麻烦了。”
陈信宏问:“你怎么知道刘玉芬在我们这儿?”
“有人看见她在派出所这儿转悠。”杨炳祥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估计她是为了王永禄,就是她男人的事情,这才找了过来。”
廖秋脸上笑容依旧:“我听刘玉芬说,她给了你五千块钱,说你可以帮她把王永禄从我们派出所捞出去?”
杨炳祥神情顿时凝固。过了几秒钟,他讪讪地回答:“那个婆娘……警察同志,我是个大老粗。这平时在工地上卖力气活的人,嘴上没个把门的,都喜欢吹牛。村子里很多事情都靠人情,走关系,认识个在正规单位里工作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那个……那个……我就实话实说把!我的确当着刘玉芬面吹过牛,说我认识派出所长和很多警察,她男人的事我负责解决。”
“可我那是跟她开玩笑,不能当真。至于那五千块钱,我其实是找借口从她手上先拿过来,暂时保管,顺便给她压压惊。”
这话说的很奇葩,就连埋头记录的虎平涛抬起头来,用探究好奇的目光看着杨炳祥。
廖秋同样觉得难以理解:“吹牛、骗钱、压惊……杨炳祥,这三件事我怎么看都没办法联在一起。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刘玉芬没什么见识,又没上过学。她男人喝醉了酒打人,被你们抓进来,她一直放心不下。我只能编个借口说是可以花钱捞人,这样她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警察同志,我是个明白人。王永禄打人这事不会在里面关太久,几天功夫就能放出来。与其让刘玉芬慌里慌张每天带着孩子往派出所跑,不如哄着她,等人出来了,我就把钱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