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仿佛看到刚才试图辩解的自己,心中居然生出一点同情,“嗯。”
高雍振受到鼓励,说话时更顺畅些,“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普权会必败无疑,我不是怕死的人,但是原点市将近十万人,还有分散各地的会员……伤亡已经太多了,多到让整个普权运动失去了意义,用性命争取权利,真的划算吗?”
陆林北学枚忘真的样子,打量一下茹家宽大的客厅,开口道:“潘绿明曾在这里住过许多年。”
高雍振微微一愣,“是吗?”
“他是茹红裳的男仆。”
“潘绿明?普权会的第一位觉醒者和牺牲者?”高雍振真正地吃了一惊。
“嗯,普权会的宣传往往抹掉这一段经历,但我见过做男仆的潘绿明,非常得体,是任何人都愿意花高价聘请的那种仆人。”
“那他的变化可是够大的。”高雍振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转到潘绿明身上,但是不得不附和几句。
“非常大,比脱胎换骨的经纬号程序人还要大。”
“是啊。”
“据我所知,潘绿明并不是第一位‘觉醒者’,普遍权利的概念早就存在,名称可能不同,内容相差无几,但他确实是受影响最深、改变最彻底的先驱者之一。”
高雍振脸色微红,目光再次垂下。
陆林北继续道:“很遗憾,我与觉醒之后的潘先生交往甚少,但是对他的心态,能够理解一二,就像是盲人经过手术,得以重见光明,绝不想再次失去光明,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能与不能的区别。我加入普权会很晚,但是仍然可以说这句话:我们不会,也没办法再接受从前的规则。”
高雍振的脸色更红,整个人像是要缩在沙发里。
“老高,我还能叫你老高吗?”
“当然,而且这也是我唯一的称呼了。”
“我不认同你的选择,但是表示尊重,所以请直接说出目的吧,免去不必要的过程。”
高雍振的脸色突然间恢复正常,目光也不再躲躲闪闪,神情中甚至多了一丝骄傲,“当翟王星彻底分裂,成为大王星的殖民地时,你们都会后悔的。”
“旧世界的势力深厚而庞大,普权运动不会缺少敌人,对这一点我们早有准备。”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当然是全体普权会成员。”
“也包括李放鸢?”
“尤其是李主席。”
“李主席……他还没有当上总会长吗?”
“总会长的职位一直空缺,我猜是没人想要这个头衔。”
高雍振这回没有羞愧,而是脸色铁青,“陆少校仍然负责情报工作?”
陆林北没有回答,高雍振也不需要回答,继续道:“你可有一点失职,错过一条极其重要的情报。”
“哦?”陆林北没表示出任何兴趣。
“李放鸢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甚至算不得真正的普权会成员,他是一名冒险家、投机者,还是——”高雍振停顿一下,以示强调,“一名间谍。”
陆林北仍没有开口。
“没错,李放鸢是间谍,不是陆少校做过的那种调查员,而是被招募的外围间谍,你们叫什么来着?”
“情报员。”
“对,情报员。李放鸢是不是自称越狱逃走?那是谎言,他与当局达成协议,加入情报组织,才获准离开监狱,伪造成越狱而已。”
“哪个当局?”
“翟王星只有一个当局。”
“‘当局’招募李主席做情报员,然后又委托老高你来揭发真相,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李放鸢先是背叛普权会,然后又背叛理事会。”
“站在我的角度,听上去就像是李主席施计骗取当局的信任,得以恢复自由,这仍然是一种‘越狱’。”
“嘿,你被他洗脑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拥有‘秘密武器’,能够借助电子设备刺激一个人的大脑,你明白吗?”
“我明白。”陆林北早就发现这件事,所以并不意外。
高雍振反而一愣,“你真的明白?”
“嗯,我知道农星文在中间发挥的作用,我们是老对手了。”
高雍振脸色微变,他是带着“机枪”来的,突然间却发现枪匣里没有子弹,摸来摸去,身上还剩一枚“手雷”,原本是备用,现在只能抛出来,“农星文是甲子星人,在改造人体时总会留下一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陆少校肯定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