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蓝尾酒”也开始变成了“酒”。
“调色”直接消失了。
我把一盏荧光灯拿来,照着酒单,发现酒单又恢复原样了。
也许是店内斑斓的光照的缘故,我只能这样归结。
换了一只黑色的马克笔继续写。
青年走的时候,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忘记找他。
他一走,那群打扮潮流的年轻人也一哄而散了。
酒吧里除了酒味儿就是酒味儿,我买的一些甜品只卖出去一半儿。
已经十一点了,店内十一点关门。
还剩下角落里那个阴沉的男人没有走。
七七打了个哈欠,进门要跟我告别,不经意间看到那个人,一下子困意跑了,蹭蹭蹭上去,揪住他的领子把人往外赶。
“我们要关门了,你还不走!”
“七七!”我有点生气了。
七七不满的放开男人的衣领。
“你叫什么名字?也住在这附近吗?”我问道。
端了一杯新调的鸡尾酒递给他,他呆滞的看着,但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我也不勉强。
见他不说话,也没个反应,七七更恼了,“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男人还是不说话,像是生闷气,又像是委屈。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幅表情?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男人看了她一眼,推门走了。
脚步歪斜,速度很慢。
“真没见过这种人,我猜他肯定脑子有问题,也不知道来这干嘛来了!”七七双手叉腰,气呼呼的,一把夺过我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是怕一个人吧。”我看着无边的夜色说道。
七七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就是你突然开酒吧的理由?”
我笑了,“关键时候,你也挺聪明的嘛。也许吧。”
“也许什么啊!况且我本来就聪明好不好?我智商一百二呢!”
“行,你是天才,但天才也得睡觉了。我就不送了,慢走啊。”
我准备关门。
“哎!”七七忙用胳膊抵住玻璃门,“你不会吧,你难道不打算让我住在这里吗?”
我指着角落那张折叠床,“你觉得那张床能睡下两个人吗?”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亏我给你干了一夜的活。”
“诺,日结三百块,够义气了吧。”
我拿给她三张红头钞票,今晚大概赚了九百块钱。我不在乎成本,也没有记账,我对钱也没有多大概念,因为就算身无分文也照样可以生存,遇到绿歌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真不让我留下来?”
“谢绝好意。”我拉了窗帘下来,七七的脸消失在眼前。
“算了算了,晚安。”
“晚安。”我隔着门说。
七七的脚步声走远了,我才进去冲澡洗漱。
我特意改造了两个卫生间,一间公用,一间是私人的。
睡前我准备了一把匕首放在手上,该来的早晚会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无论我去哪儿,他们都不会放过我。
也许,真的就是因为我姓绿。
我刚刚查了有关绿姓的资料,发现记载寥寥。
但是……
关于绿姓,其姓源主要有二:
一,源自以水名为姓。据《玉篇》记载,绿作渌,水名,在绿水旁居住者以水名绿为姓。
②二,源自绿图之后。据《姓氏寻源》记载,上古帝颛顼的师傅绿图的后裔有以绿为姓者。绿图,又作录图。
目前世上仅存的绿姓人家,只有齐市绿家,绿家是个大家族,族内人口,加上旁系表系多则三百号人。和现代社会一般家庭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上几代丁克家族盛行,户口制度废除,只延续改进出生后就会办理的个人身份证件后,已经没有什么家族一说了,就连夫妻也都是形同虚设,民政局都消失好几年了。
社会上,单身主义盛行,个性至极。
所以绿家这个亲戚诸多,一夫一妻,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家族,实在稀奇,以至于都列入了国家记录。不过内容极少。
最让我震惊的是,绿歌临死前说要来找我的人,就叫绿图!
这是巧合吧?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没有不然的话……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越想越忐忑。
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到底是遇到了什么离奇的事儿呢?
正在我失眠至极,快要将墙壁盯穿了两个窟窿,突然,听到敲门声。
我浑身一个机灵。
裹紧了被子,屏息竖耳,又是他们吗?
攥紧手里的匕首,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害怕的,毕竟我才成年一年之久,每每遇到威胁生命的事情,难免觉得恐怖。
我不敢出声。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两短一长。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杀手来的话,他们应该破窗而入,而不是礼貌敲门了吧?
这敲门的节奏,让我不由联想到一个人。
“有人吗?”
他的声音非常独特,我一听就记起来了。
但我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反而更加紧张。
我没有出声,想要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而且两次遇到他,他都是深夜出没。
他的习性在桃源市并不独特,但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就值得注意了。
“有人在吗?没有人的话,我进去了?”他说道,又敲了三声。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到底是开口,还是不开口。
不过他又没有钥匙,怎么会说进就进?
我的心安定了一些,门锁可是我特意选的,保险性很强。
然而只听得外面“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我立刻屏住呼吸。
“哒,哒,哒”
他的脚步声一如既往的悠闲。
长长的影子,被月光拉的纤细无比,我看见他的手腕部位夹着一本盲文书,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盲棍。
“快点把你吃掉的给我吐出来,竟然吃了最后结局,你胆子不小,竟然敢惹到我的头上,真是欠收拾啊。”
他的语调陡然变得冷漠起来。
我的呼吸一紧。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声音恐吓住了,而且显然他还不是针对我的。
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排除我之后,他对空荡荡的酒吧说这样的话,实在恐怖。
尤其是,我还没有开灯。
“谁?”他突然转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发现的,我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谁?!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他脸上没有笑容,板着脸的时候,真的很有威慑力。
我竟然不觉得他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见没有声音回答他,他突然开始折叠自己的盲棍。
我警觉,心想就知道这个盲棍不简单,但是,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将它折叠起来,之后猛地往身后扔过去。
“这下你可以放心出声了吧。”他嘴角突然带起一抹笑意。
他——他知道是我?
因为昨晚我就扔了他的盲棍。
我保持怀疑,还是没有开口。
似乎对我的态度感到无奈,“我不是坏人,而且来的路上,我还帮你解决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手上可都带着枪呢。”他一手拿着盲文书,一手半摊开的说。
我愣了一秒钟,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人。
“就凭你一个瞎子?”
“就凭我一个瞎子。”他似乎对瞎子这个称呼不觉得生气。
我承认,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因为我觉得他大言不惭。
“原来你就是这个店的新主人,那你今天有没有发现店里有什么异常?”他将书换在另一只手上拿着。
我脑海中一下子便闪过那些消失的字。
“能有什么异常,三更半夜,你又出门做什么?还不请自来,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抓你坐牢。”
“这个……我可以解释。”他垂眸抿了一下嘴角,像是在思考说辞。
“其实,我是来找丢失的字的。这本书我刚好要看到结局,字就不见了。”
我倒吸一口气。
这两天总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我自认头脑是清醒的,但发生的事情,让我变得无知。
酒吧开业第一天,一个奇怪的少年来店里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