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垂眼面无表情地看她,那个在被人欺辱时一声不吭的少年,此刻的眼神却冷得可怕。
他手里的剑在微淡的天光下仍闪着寒光,被他握在手中,只需一抬手便可划破顾芷莹的脖颈。
顾芷莹此刻已经快要哭出来,但她看着那柄剑,却是不敢吭声。
然后她听见那人冷冰冰地说:“你若敢再辱骂她,下场犹如那根羽毛。”
顾芷莹往旁边一看,那根断羽已落入云间,慢慢地,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打了个寒颤,又惊又怕,只不断地说:“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芷莹的脑子里乱成一片,直至人走了,她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夜挽歌的身边见过那个少年。
她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脖子,眼里浮现些嫉妒,又很快被恨意掩盖。
锦月也无意再留在此处,悄然出了云梯,追上了苏卿。
“苏卿。”
苏卿看着锦月来的方向,面色便有些复杂。
“锦月,你都看到了?”
锦月点点头,和他一起并肩走着。
“我正巧在那里,没成想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苏卿默了几秒,才停下脚步,看着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轻声说:“你知道的,我与挽歌自小一块长大,最了解她。她知道自己出生起便没了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在意。”
水流砸在深潭里,溅起大朵大朵白色的水花。
“有一年中秋,大家都在御花园赏月,挽歌便偷偷溜了出去,我跟在她后面,看到她拿了一块月饼,爬上了寝宫的屋顶,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苏卿抬眼看着空中那一轮弦月,语气更沉了。
“她看见是我,便对我说,今晚的月亮这样圆,她的母亲能不能看到?”
那时的月亮是很圆很亮的,他喜欢的少女坐在屋顶上,拿着一个月饼,小口小口地吃着,然后便轻轻啜泣起来。
那是苏卿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夜挽歌,从前的她是明媚而张扬的,而那日的她,更像是秋后的落花,单薄而脆弱。
苏卿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锦月,“我当时便在想,这辈子,我都要好好地护着她,不能让别人欺负她半分。”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也太过诚挚,锦月愣了一下,随即便微微勾起唇角。
“看来挽歌没看错人。”
苏卿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白净的面上泛了一层薄红,又变成了那个清俊儒雅的苏家小公子。
他想了想,又道:“挽歌母亲的事,我也曾问过我的母亲,但她却绝口不提,所以我想这其中应另有隐情。平日里,也请你不要提起这件事。”
锦月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不远处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人,见到他们,眼睛便亮了几分,正是夜挽歌。
她跑过来拉着锦月左看右看,见她完好无损,才埋怨道:“不是说只用待一个时辰么,你怎么现下才回来?苏卿也是,吃完饭便不见了人影。”
锦月便笑着看了苏卿一眼,拉过夜挽歌的手往回走。
“苏卿知道你担心我,便去云梯接我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