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收到柳时初的来信之后生气了许久,但她也只敢自己生生气,并不敢再折腾崔英夫妻俩了。
至于她和江问月婆媳俩都管不了家?那还能怎么办?当然只好让管事嬷嬷来管了。
然而她们两个都不是精明的人,也不耐烦看账、查账,什么一只鸡蛋两文钱、一把青菜一文钱之类的,江问月根本不想知道,这种柴米油盐夹杂着油烟味的账本她看一眼都嫌弃,她要看也只看些阳春白雪的诗词歌赋。
她虽然年轻时嫁过一次,但那时候她还是个刚进门的小媳妇,管家大权在她婆婆手里紧紧握着呢,根本轮不到她来管家。
等死了丈夫孀居之后,又有忠心的陪嫁丫鬟管着家事,根本不用她操劳,然而她嫁给桂安华之后,说自己耽误了忠心丫鬟十几年,再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于是她把忠心丫鬟嫁了出去,因此这会儿忠心又精明能干的丫鬟根本不在她跟前,她只能让其中一个陪嫁嬷嬷管家事。
陪嫁嬷嬷可不像忠心丫鬟那样忠心耿耿,处处为主子着想,相反,陪嫁嬷嬷有家有室,自然有自己的私心,这会儿有了管家大权,主母和老主母都是不管事的,甚至连账本都不耐烦看,她说米粮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油水可捞,她就跟老鼠进了米缸似的,什么都随她吃、随她要,乐得她走路都开始飘了。
于是崔家的家用银子开始跟流水似的往外撒,消耗得飞快,明明只有江问月和崔母两个正经的主子和几十个下人,然而每个月消耗的银子却跟没分家之前一大家子所用的银子差不多了,甚至偶尔还更多。
陪嫁嬷嬷暗中抽油水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特别是厨房里的帮工以及针线房里的绣娘们没用多久就知道了陪嫁嬷嬷私下中饱私囊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们见江问月根本什么都没发现,于是胆子也大起来,开始跟陪嫁嬷嬷同流合污、一起贪了起来。
管束下人也是需要手段的,江问月把管家权交给了陪嫁嬷嬷,陪嫁嬷嬷又不是个靠谱的,于是崔家的下人们慢慢地开始偷懒,对差事敷衍了事,甚至阳奉阴违起来。
一个精明能干的主母,能把家中下人管得服服帖帖,大家各司其职;然而无能的主母,只会被奸猾的下人耍得团团转,连家底都能被人骗完。
柳时初和江问月就是能干主母与无能主母的典型区别。
柳时初还在崔家的时候,崔家的下人们哪里敢偷懒耍滑、甚至欺上瞒下、贪污主子的钱财?个个都只能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丝毫不敢有所懈怠,生怕出了差错被赶走。
而江问月呢?本来好好的下人都能被纵容得越来越坏,真是一把好牌都能打得稀烂。
当然,也许江问月是真的没有精力关心其他事,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得都有些不正常了,她为此担惊受怕,而崔安华又不在身边,不能宽慰她、陪着她,因此她委屈不已,整天以泪洗脸,除了担心孩子以及想念丈夫,根本想不到其他事。
柳时初可不知道江问月这么惨,她倒是过得很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