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各种机械仪器滴滴作响,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女人迟迟未醒。
这已经是她住院的第二天,按照医生所说,她今天大概率会醒。女人素白纤瘦的手背上输着液,那是医生给她身体补能量的营养液。
查看了一眼喻轻轻的状态,顾鄢珵才起身,小声关门,进了病房内设的洗手间。拨出一通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过几天会回京城,之后在哪儿说不定。你的事,我会继续帮忙。”
闻言,电话另一端的霍妧西心生慌张,语调变得焦急:“你都走了,还怎么帮我?”
她现在前后受敌,四面楚歌,若连顾鄢珵也全身而退,那她就真的没有绝地反击的可能了。
莫名的,顾鄢珵笑了一声,拿腔作调道:“其实我走不走,并不会影响你。演员路给你铺好了,工作室是你自己的。情敌也不在了,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追你喜欢的男人。”
“你要带走喻轻轻?”霍妧西捕捉到重点。
“嗯。”男人没有否认,笑音甘醇撩人:“这还要谢谢你昨天的那通电话。”
昨天傍晚,霍妧西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帮忙送走喻轻轻。不然,他可是会错过这么激烈的现场故事。
“她走不走现在对我的优势不大。”霍妧西似乎有些抓狂,声音听起来是难以掩饰的烦躁:“昨天我推了傅哥哥一下,他才打偏。他现在不理我,我怕他会怪我驱逐我。”
话音落地,肩膀斜靠着墙的顾鄢珵啊了一声,语调一直是懒洋洋的:“话说你昨天那一推,是不是担心我会死啊?”
话筒对面一阵沉默,两秒后,霍妧西哼了一声,尾音竟听起来有些娇嗔的韵味。
但下一秒,她又强调:“我是不想让傅哥哥杀人,谁在乎你这个精神病死不死。”
顾鄢珵啧了一声,似有失落般回话:“那我祝福你。三年后再见,唤你一声傅太太。”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顾鄢珵毫无留恋地切断通话。
转身,看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他用手指按压,将本就没掀起多少弧度的嘴角撂下。
推门出去,就发现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她目光空洞地望着白色天花板,睫毛一眨一眨地翕动着,动作麻木。
“醒了?”顾鄢珵走过去,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模有样地问:“还认识我么?”
喻轻轻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都痛,一双翦水秋瞳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唇瓣干涩地蠕动:“孩子还好吗?”
除了痛,她根本没有其他知觉。孩子的月份太小,她暂时还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同时,她心里很慌,害怕那不足两个月的孩子化成一滩血水,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顾鄢珵挑眉笑笑,语气中带着一抹对喻轻轻不争气的幽怨,道:“在呢在呢,医生都说他福大命大。”
闻言,喻轻轻的脸上终于见了笑纹,可笑着笑着,她哭了。
由默默流泪到难掩抽泣。很快,她的眼白就见了红。
顾鄢珵每天在女人堆里逢场作戏惯了,哄女人的油腔滑调信手拈来,但此时,他的喉间就像被什么硬物堵住,连发出声音都难。
毕竟,他身边从没有因为孩子保住了而哭泣的女人。她们若为孩子哭,想必也是不小心中了标,怕耽误上位豪门而哭。
喻轻轻脸上流淌的都是眼泪。
一想到她受伤的位置影响手臂抬动,顾鄢珵抽出几张纸巾,上前给她擦脸。同时,口中吐出不算安慰的安慰:“等你伤口稍微愈合些,我就带你离开这儿。”
喻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去哪儿?”
“肯定是他找不到你,你也不会被傅家人打扰的地方。”顾鄢珵将擦完眼泪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双臂环抱在胸前,幽深目光灼灼与眼前女人对视,一字一顿道:“记住,你父亲的死与我无关。所以,以后不必对我增设心防。”
与傅家人相比,他绝对是更不容易伤害喻轻轻的一方。
闻言,喻轻轻脑中的思考断了一下,让她冷不丁地问出一句:“你胳膊是不是也受伤了?”
她刚刚突然想起,昨天顾鄢珵护她上车时,手臂也被那颗子弹打到。
被她提起伤势,顾鄢珵满不在意地摇摇头:“破皮而已,不如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