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我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打,除非他接下来会按我想的那样打!
姜慕白双臂交叉呈斜十字,侧身滑步,借力打力挡住施广闻的进攻,此时两人身形交错,而姜慕白的身位,像书本复刻一般经典,正巧能让施广闻完美施展出猿猴夺食的精髓。
出于本能,施广闻根本没有思考,肌肉快过大脑,直接拧转胳膊,出手如电,正是八大招另一形,猿猴夺食!
姜慕白看似险之又险,却能化险为夷,并顺势做出变化,同时心中默念:下一招,饥鹰捉兔,变招乌龙入洞,然后抬膝撞我大腿,蹬脚踩我小腿胫骨。
“中!”
施广闻高抬手臂,手肘如雄鹰俯冲,接着变招乌龙入洞,随后看准姜慕白破绽,抬膝撞向大腿,未能得逞后蹬出悬于半空的右脚,踩向姜慕白左小腿。
变招,变招,再变招。
招架,招架,再招架。
噼里啪啦一通炒豆子般的爆响,兔起鹘落间施广闻已连出四十余招,手、脚、肩、膝乃至额头全都派上用场,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三招之前,这场比试毫无观赏性。
三招之后,场上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像排练无数次的功夫演员,将八极拳的变化凶猛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看得两眼放光。
穷尽变化后,施广闻收手止步,抬起手背擦去额头热汗,大笑一声:“痛快!”
姜慕白顾及形象,忍着酸痛没有甩胳膊抖腿,而是双手负于身后,笑得风轻云淡。
施广闻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赞:“姜师弟,我练拳二十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我也不好说让你做靶师是不是屈才。反正,一小时五百,很值!”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穿白色武服的大多脸色难看,而穿裋褐和灰色武服的则多是好奇。
“怪怪咧,陈政,他跟施师兄打成平手了?那不是比你还……”聚英馆弟子过于讶异,话说出口才惊觉失言,赶紧闭嘴收声。
“谁强谁弱,打过才知道。”陈政把眼睛眯成缝,不愿让人看到他藏在眼里的不服气。
看热闹不嫌事大,灰衣弟子扬起眉毛,问:“你要跟他比武?”
陈政想了想,点头道:“我等他开窍。”
非聚英馆弟子不得入内的练功房里,拄着扫帚的大叔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着院子里的姜慕白,问:“你觉得怎么样?”
大叔身后,身高近两米、体形如铁塔的青年摇头叹气:“施师弟可惜了,要不是当年他爱人得了魔痕综合症,他现在也该是淬体大成啊。”
“我问的是姓姜的小子。”
“噢!我三招就能把他拿下。”青年跃跃欲试。
大叔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算境界压制,只说技击水平,你不是他对手。”
青年感到不解,皱眉道:“论技击,我跟施师弟在伯仲之间。”
“所以广闻也不是他对手,你想想,自始至终他还过手吗?有机会还手却不出手,反倒像师父教徒弟似的喂招,引着广闻一招一招打出开门八极所有变化,让他打了个心满意足,你觉得这是打成平手?”
“能攻但不攻,能赢但不赢,你知道为什么?这是对前辈的尊敬,也是种藏剑于鞘的智慧。石山,你啊,眼里只看得到武功,却看不到人情世故。”
青年低头受教,大叔将视线投回姜慕白身上,半是感慨半是赞赏地说道:“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我看,姜未必要老才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