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牢阴暗潮湿,蚊虫飞舞,阵阵恶臭。
借助远处昏暗不定的灯火,燕明瞧了瞧自己四肢上的手铐脚镣,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
这手铐脚镣,俱是海中精铁所铸,即便是以往他修为盛时,也绝难挣脱,如今更是毫无可能。
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九玄门的一二十位高手镇守于此,他身躯微微晃动,手铐脚镣便“哐哐”作响。
“逃?决计逃脱不掉,更何况,我为什么要逃?”
“所幸,我还活着,秦弓不杀我,定然不是因为小牛,亦不是如月的缘故。或许,我与潜龙、凰命纠缠,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嘿嘿......即便我为囚中鸟,心志也绝不堕落。不过,还是早日恢复修为,才是上策啊......”燕明喃喃自语。
他已被关押三天,身躯端坐狱中,不为环境、不为蚊虫等所扰,静心修炼,打坐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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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燕明正在地牢之中,忽听外面传来丝竹管乐之声。
其后,又传来琴声歌声......
“卿本佳人,见之不忘。朝见夕别,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天地求凰。以此琴语,述我惆怅。今晨相见,何以相忘......”
“原来是《凤求凰》!大婚?还是订婚?”燕明心中冰冷至极点。
这首《凤求凰》,乃是大秦世界的大儒所写。寻常百姓,甚至公卿将相,俱不敢用,惟恐被扣上谋逆的罪状。史书记载,百余年前,平北王世子大婚,竟奏此曲贺之,后被人揭发,经三司会审,终被定谋逆大罪。
是以,惟有皇子皇孙大婚时,才敢奏此曲。
如今朝廷衰微,大婚时敢奏此曲者,实为僭越,非拥兵自重者不敢为之。
五江县衙出现此曲,燕明心中明白,必是武天曌和秦如月无疑。
“却不知是大婚?还是订婚?”燕明心中忽存渺茫的希望,希望他二人只是订婚,如此尚有转圜余地。
一念至此,忽地又是苦笑,喃喃自语道:“即便如今是订婚,可一旦定下,以后我若出言阻止,无异于横刀夺爱,小牛也必世人所瞧不起,他和如月也免不了要遭受世人的闲言闲语。以后我和小牛的情义,又哪里来的转圜余地?”
“酒,忽然想喝酒!”燕明站立起身,挥动手铐脚镣,竭力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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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一盏温酒一玉家,半卷诗书半汤茶。醉卧难眠雁窗剪,秋雨夜來落秋花。燕公子身在牢中,心亦在地狱,耳听心上人另嫁,可谓万般艰难于一身,酒可解愁乎?”
终于,燕明瞧见了来人。
来人作道士打扮,左手持拂尘,右手提着一罐酒,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燕明苦笑一声,吟诵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处难觅有情天。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君为我谱无声曲,此去闻曲如闻君。未到恨时难知愁,愁起心头不知恨。听风方觉秋雨至,已忘共饮西窗时。云起天边残阳血,一声傲笑一把泪。把酒欢歌何时有,人笑我痴我偏痴。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来人微微惊愕,说道:“贫道年少之时,曾饱读诗书,自负即便是参加科考,也必定金榜题名。可是却从未曾读到过此诗,想来是燕公子本人所作吧!如此大才,当真世间少见。”
身后一狱卒打开了牢门,虚九空踏步进入。
“你退下吧!”虚九空吩咐狱卒道。
“道长可是虚九空?”燕明懒得回答他的提问,上下打量其身,他曾听武天曌提过,说秦弓身旁有一位道士,名字虚九空,其道行高深莫测,即便是武天曌,也看不出其深浅。
“贫道虚九空,太平道弃徒。”虚九空说完后,缓缓将手中的那一罐酒置于燕明身旁。
燕明凝视着虚九空,又低头瞧了瞧那一罐酒,说道:“道长是门主身边的红人,我系囚徒,不知来此,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似乎,燕公子对贫道有敌意啊!”虚九空说道。
“本人也算是精通面相之术,道长耳后见腮,眼神虽深,却不自觉流露狼顾之色,相书上早有定论,非奸即盗啊!你此番前来,我区区一囚徒,又如何不惊惧?”燕明沉声说道。
“贫道前来,只是请公子饮酒而已!又何须惊惧?”虚九空似笑非笑,手中拂尘却是微微一甩。
燕明双手微动,撕开酒罐的封皮,一股酒香四散飘逸。
“果然好酒!这坛猴儿酿,沉淀物繁多,酒质粘稠如浆,至少封存了三十年。”燕明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摇晃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