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窒息……
一恢复意识,乔三便发现整个人沉在水下。
危机感促使他自然而然地运转功法,并将呼吸调整为内呼吸。
随着氧气从毛孔透入五脏六腑,五感逐渐恢复灵敏,窒息感水波般退去,他这才发现几近冻僵的头部正被人狠狠压着,死死往水下按。
这是存心不给自己留活路,是蓄意谋杀!
乔三大怒,手脚划动,移动已经冻成半僵的身体,试着摆脱外力的恶毒用心。
或许是本已不动的人突然恢复了挣扎让动手的人惊讶,头顶略略一松。
乘着这个机会,乔三头部右倾,腿部用力,斜斜避开了上方的遏制,挣脱开来,身子一窜,游鱼般到了一丈外。
与预计到达的地方相差太远这一事实让他发现自个儿短手短脚,分明是个五六岁的幼儿。
这样的发现更让他气愤,是谁,究竟是谁居然蓄意谋杀一个幼儿?简直不可原谅,心该有多黑多毒,简直丧尽天良,注定断子绝孙。
带着这样的愤怒,乔木窜出了水面,恰好看到动手之人的容貌,眼角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黑色痦子激发了脑中的记忆,这女人分明是祖母院里的粗使婆子!
眼前出现一张讨好谄媚的容长脸,谄笑时就连这颗痦子都跟着卑微起来,那是每次去给祖父祖母请安都能看到并且不止一次往跟前凑的人。从没想到这人也有这么狠辣的时候,眼里的惊悸还残留着恶毒的光芒。
不过几秒的工夫,不止有关婆子的记忆,就连原身全部的记忆都被乔三一一读取。作为一个幼儿,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关吃喝拉撒,见到的人也只有家里的祖父母、父母、叔伯、兄弟姐妹这些至亲以及伺候的丫鬟小厮奶娘。
以上记忆很寻常,唯一不寻常的是这里叫荣国府,而他名贾瑚,为荣国府嫡系继承人,贾代善的嫡孙,贾赦的嫡长子!
“我去。”乔三吐出一口水,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功法再神奇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让人脱胎换骨,身体还是很脆弱。
婆子见乔三露出水面,还试着往岸边游,吓的呆立当场,竟然一动不动,连逃跑也没想起来!
一边游,乔三一边四处打量,从荷叶的枯萎程度来判断,这会应该是深秋季节十月底十一月初。
之所以来了这里,是给祖父请过安后,“贾瑚”被一只绿眼睛的波斯猫吸引,一路追来。至于丫鬟奶妈小厮为何不在,显然是被人刻意引走了。
想到那个最终消失在水边的波斯猫,乔三暗暗生疑,波斯猫在大晋朝可不便宜,那是舶来品,外邦进贡来的品种,并不是哪个贵族府上都有的。荣国府上并没有养,不是得不到,而是贾史氏对猫毛过敏。那么,吸引小“贾瑚”的又是从哪里跑来的呢?
究竟会是谁对贾瑚动手?
二婶王氏?不可能。她嫁进来没两年,没有管家权,安插不了下手的人。
祖母贾史氏?也不可能。他这位长子嫡孙自幼聪慧,嘴甜乖巧,很得祖母喜爱,哪怕祖母并不是很喜欢他亲爹。
想到这里,乔三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会不会有涉前朝后宫?
每个公侯之家据说都有皇家暗子,难道说有人想给手握军权又满身恩宠的贾代善一个教训?
皇帝八岁登基,在位已三十余年。膝下十八位皇子,最幼者尚在襁褓之中,但庶长子已近而立之年。太子行二,因生母早逝,由皇帝一手养大,备受宠爱。但朝中夺嫡的苗头已经若隐若现,难保有人看荣国府不顺眼,辣手断了传承。
想到这里,乔三也游到了岸边,正往陆地上爬,背部猛然一沉。
回头一看,行凶的竟然是刚才的婆子,正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往水下按压他小小的身体。
背部发出阵阵沉痛,身体再次没入水中,猝不及防的乔三被呛了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婆子的手犹如钢爪,让他莫名想起了挖掘机的挖手,心中不由暗暗发笑,这思维够跳跃,够发散,也没谁了。
可惜,乐观的精神并不能拯救他的小命,对改变现状毫无用处。
婆子也是发了狠,手上越发用力,死死按住乔三小小的身体,唯恐再次挣脱开来,逃过一命。
贾瑚已经看清她的脸,若是不能成功杀人灭口,死的可就是她还有她一家人了。
想到这里,婆子戾气横生,再无犹豫,一手牢牢抓住乔三,一手按住他的头,死命往水下按。
乔三顿感不妙,再如何乐观,以前再如何NB,也无法否认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幼儿,力气有限,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反抗一个三十余岁正值壮年的粗使婆子。
试着挣扎了几下,不出所料,根本无法摆脱。
轻轻一叹,他无奈想:“只能放大招了——”
这想法一冒头,随身空间便飞出一根银针。它并未使用蛮劲,逆流而上,而是随波逐流,顺着水流方向轻巧打转,快速游到婆子手上,在手背上如同蚊子般叮了一下。
婆子的手在水下早就冻的僵硬,对此并无感觉。
数个呼吸后,手上的僵硬飞快上移,逐渐蔓延至心脏,隔绝了氧气的传输。
婆子只觉得忽然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重重砸在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从水里冒出头来,乔三抹了把脸,望望头顶惨白的日光,不由对冬泳的壮士发出深沉的钦佩,这得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