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师父悄悄告诉我的,跟你说倒是也没事,但是有的事情……元清自己都不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说这话时,元静的眼珠子做贼似的滴溜溜打转,生怕周围有人偷听,声音低了一度又一度。
元清十岁的时候,父亲终于入狱。
为什么用“终于”呢?
他出生在一个家境贫寒的家庭,父亲是个表里不一的家暴男,母亲懦弱而又自私。
这样的夫妻,在元静看来,是根本不配生下孩子的。
可惜为人父母并不需要考试。
而元清,成为了这对夫妻生下来的那个倒霉蛋。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也能从学校同学们的炫耀中知道,自己的家庭是病态的。
没有谁的爸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甚至无缘无故就向妈妈发脾气、动辄打骂。
也没有谁的妈妈,会一面在父亲暴怒时护着他。
一面却在抱着他哭泣后,对他恶语相向,掐着他手臂内侧的细肉泄愤,不允许他吃饭、甚至体罚。
相比起父亲纯粹的恶,母亲自相矛盾的所作所为,更容易让一个敏感多思的孩子陷入泥沼。
元清十岁时,父亲终于入狱。
那一天恰逢他生病,高烧卧床,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母亲在耳边宣布这个消息。
或许在元清耳中,母亲的语气有解脱、有高兴、也有对未来的期望和迷茫。
没人知道当时的元清是什么感受,但他听完后,没多久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而在元清的母亲身后,静静站在那里的清风道长看来。
这个女人语气中的解脱,不仅仅是对她的丈夫的。
还有床上那个,被她亲手抱起来,并亲自交给他的孩子。
听到这里,敖扇非常疑惑。
“她直接把人交给师父了?那后来呢,元清在道观醒过来,没有逃跑吗?”
元静摇摇头,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实际上,在那之前,元清是见过清风道长的。
流感多发季节,也恰巧是元明正式拜师前的最后一段校园光阴。
清风道长带着元明,一起去医院探望他的同学。
回去的时候,在医院入口大堂,看到了撒泼的元清父亲,以及满身伤痕、唯唯诺诺的母亲。
而当时才八岁的元清沉默地站在他们身后,浑身像是被阴影笼罩。
清风道长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孩子坎坷的命运。
他动了恻隐之心。
元静:“如果不是师父,元清只会被他母……那个女人直接遗弃掉。”
差点忘了,这种人不配被称为母亲。
元静为自己的“及时醒悟”松了口气,接着道:
“师父一直有在注意他,曾经登门询问过元清是否有拜师的意向,但是被拒绝了。”
在被母亲交给清风道长之后,元清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什么都没有问,清风道长以为元清已经猜到、并且接受了自己被母亲抛弃的事实。
但事实上,没有。
元静叹了口气:“在道观待了一段时间后,他就趁着师父松懈,自己跑了。”
是的,跑了。
可就算回到以前的“家”,元清也只能在门口看着陌生的人进出。
房子已经被低价卖掉了。
谁也不知道那之后,元清又去了哪里。
他最后是自己回来的。
带着一身浓厚的悲伤。
“对了。”元静突然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暴力基因遗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