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丢了账簿,侍政院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你最后一次拿出来,是什么时候?”
杨玄价有些抑制不住的恼怒。今年的新账本在自己手里,丢失很快会发现。旧账本只留了一本,那是他多年的习惯,为的是核对今年送孝敬的有何变化。
这本旧账轻易也不会拿出来,所以放在杨安那里保管。
“大前天,柳府往我们库里送胡椒,我琢磨着,像是比去年少了许多,便把去年的账翻出来,核对核对......”
“核对出什么?”
“确实是少了三成,我还没来得及去找柳府问问缘由。”
杨安能跟在杨玄价身边,他也是有头脑的人,说话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义父,我想起来了,大前天,是七郎跟着您一起回的侍政院,您还留他用了膳他才回去。”
这事杨玄价也记起来了,他皱眉道:“不错,我从紫宸殿出来就遇到他,他捧着坛虎骨酒送给我,我便让他跟着回了侍政院。”
杨玄价年纪大了,他有陈年风湿病,还经常臂胫关节痛,虎骨酒正是对症,只不过虎骨难得,七郎有心替他寻来,他见了心里也喜欢。
那天他跟自己诉苦,说如何被王忠实挤轧,看上去是在向自己服软,请求庇护。
杨怀信的本事,在他一群义子中数一数二,手上又有羽林军。就算能找人替代他,也始终没有他在军中的威信。
他若是直接向表衷心,自己一时也不会全信他。可他并没有明说,只是用态度表明他的想法,这让自己深信不疑。
为这事杨玄价心里还高兴了两天,现在杨安却告诉他,杨怀信来那天,去年的账簿不见了。
“不过,我去对账簿的时候,七郎好像已经走了,他又如何拿走账本?”杨安也不确定,但除了杨七这点异常,他也想不出哪出了纰漏。
这事太巧,若不是柳家孝敬的胡椒数量明显不对,自己也不会去暗格里动陈年旧账,这天刚好又遇上七郎回来送酒留饭。
“他比你聪明得多,宁可冤枉,不可错信。杨安,叫内侍卫准备,你去把七郎叫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他去办。”
杨玄价背着手踱了两步:“他若是反抗,那定是出事了,让我们的人杀了他,控制羽林军,然后你立刻将四皇子带到紫宸殿。要我死,我就让他们看看,圣上的命值钱,还是我的命值钱!”
迟早要让四皇子成为圣上,而且只能早,不能迟。等到王忠实成了气候,这就不一定由自己说了算。
宣宗杀了不少宦官,也用了各种办法之约宦官的权利,可惜,禁军的利益,早已被宦官渗透。就算羽林军、金吾军分出去,没有个几年,同样洗不干净。
杨玄价决不能让自己被踢出枢密院,只要离开北司,立刻就会有人取代他,再想回来,难于登天。
杨安走后,他带人匆匆去了紫宸殿,里外埋伏了上百人,一旦势头不对,立刻冲进去控制圣上。
安排好一切,他回到侍政院坐等杨怀信。
“册封太子的敕书已经拟好,四皇子和圣上皆在我手中,谁能与我对抗?”杨玄价因紧张而变得癫狂,让他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你想朝堂上弹劾我,我当晚就可以软禁皇帝,皇帝在手,大臣们投鼠忌器,明日再将弹劾反对自己的大臣杀掉几十,那些文官士族自会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