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到了一条小路上,阿哲说:“李娘子,从这条路走,可以绕过集市那条街,让你顺顺利利离开南五台。希望我们山高水长,再也不见。”
李雪鸢把身上披着的玄色披风的风帽戴上,这还是阿哲给她的那件,急急忙忙的往山间小路走去。
阿哲、郑奕两人则转身回头,打算仍从后院翻墙回去。可两人刚走到白云寺墙边,李雪鸢又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
“哎,等等,你们等等我!小路上也埋伏有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看见我,快带我进去。”
两人面面相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还送不走了?无奈之下,只好又架着她翻墙回了白云寺。
李雪鸢诡计得逞,脸上不禁挂上一丝笑容。
郑奕他们进禅房的时候,白云寺的住持,正坐在房里与郑颢他们闲聊。听郑奕说完,住持合十道:
“阿弥陀佛!佛度有缘人。这里是个独立禅院,若女菩萨愿扮做郑居士的侍卫,老衲就当不知此事。等事情过了之后,女菩萨再行离开。”
郑颢见住持如此说,便点头道:“阿哲,你带她去换件男装,在后面禅房里待着,别出来走动,给白云寺惹事。”
李雪鸢当然愿意,她本来就是自己跑回来的。
一来天快黑了,她出去也找不到地方住,二来她见这几位郎君都是有本事的人,跟他们在一起,至少不用担心被胡三抓回去。
崔瑾昀头都大了:“后院就剩我住的禅房旁边有空房,你要收留她,那我就搬来和你住!”
现在轮到郑颢头大了。
晚秋的半弯明月,挂在深邃的苍穹之上,白云寺的月光,与大明宫的月光没有什么不同。
郑颢坐在窗前,用锥子给一截中间已经掏空的乌木打眼;李萱儿坐在窗前,吹着乌木做的筚篥。
练了几天,萱儿早已不再吹郑颢教他的练指法小调,她吹的是一位乐姬写的《碧水瑶》:
迢迢黄沙路,杳杳胡杨木。
铮铮马蹄疾,猎猎旌旗怒。
茫茫天水碧,脉脉何人诉?
浅浅笑如故,夜夜暖白骨。
筚篥曲声呜咽,在静静的后宫中久久徘徊。
曲声中,郑颢仿佛化身为歌里血洒沙场的将军,被冰冷的铠甲裹着,再也不能回到爱人身边,这让萱儿心里莫名的悲哀,泪水滑落下来。
他不会,他是文臣,不用上战场,萱儿徒劳的安慰着自己。可天朝最终湮灭于战火,又有谁能逃得过?
窗边的郑颢,锥子忽然滑了一下,戳在他的手指上,一粒血珠冒了出来,他的心莫名就痛了。
既然让我活着,就让身上的伤早点好起来吧,自己不在京城,牵挂的柔肠,变成了满腹的不踏实。
明天,明天我要和轩辕集谈谈,让他到京城去帮萱儿。
可他要入圣上的耳,还需要有人在圣上耳边吹吹风。
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