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以箸击盏,高声唱到:
“九枝灯在琐窗空,希逸无聊恨不同。晓梦未离金夹膝,早寒先到石屏风。遗簪可惜三秋白,蜡烛犹残一寸红。应卷鰕帘看皓齿,镜中惆怅见梧桐。”
座上一阵喝彩,人人诗兴大发,妙语连珠,云海楼在夜色中灯火通明,笑声朗朗。
郓王得了楼上女眷的诗,翻出一首念道:
“锦绣峰,
万里锦绣入梦中。
秦风汉雨应犹在,
胡音袅袅月朦胧。
醉眼笑西风。
刘娘子不愧家学渊源,写的小令也大气。今日上山,我见她纵是疲惫,眉眼间仍不失笑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刘娘子?刘娘子是哪位?”
女眷是不用一一介绍的,大家刚才也不好问,两杯酒下肚,还有什么问不出的?
郓王指着下面的两个娟秀小字笑道:“闺名在这里:碧如,她是刘相公的嫡女。刚才站在公主身边,穿着桃红金丝掐花裙的那位便是。”
众人哈哈大笑:“郓王您不是对人家有意吧?连穿着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侄儿,既然如此,你回京城就去求你父亲,将这位刘娘子许配给你。你若不动手,可不要怪叔叔手快哦,叔叔可是还缺一位孺人的!”
酒桌上这些文人雅士,不随口说说花红柳绿的事,感觉对不起下肚那几杯酒。何况是拿两位殿下开玩笑,真是机会难得。
站在郓王身后的郭青澜,差点没把自己交叉在一起的手指绞断,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一身青白衣衫,简直就像庙里的小尼姑!
凭什么?她连一句话也没和郓王殿下说过,殿下就把她记得清清楚楚。
热热闹闹的中秋宴上,没有人注意到,郓王府一个婢女,生出如此大的怨恨。
李萱儿见下面停了吟诗,又开始相互敬酒,便说:
“走,没得听了,咱们到斜风亭吹吹风去。”
几个女人悄悄下了楼。杨怀信就守在楼下,看见公主下楼出去,当然也跟了出去。出了云海楼,李萱儿却意外看到,郑颢和崔瑾昀站在门外。
门外亮如白昼。
“这......”萱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小沙弥们上上下下,点起了几百几千盏灯笼,灯笼顺着树冠排列,耀眼夺目,与天上那一轮圆月交相辉映,精美绝伦。
“送你的那对红灯笼,喜欢吗?”郑颢低下头来,凑到萱儿耳边轻声问道。
“那灯笼是你......”
看着笑眯眯的他,不用问,这棵璨若星河的灯笼树,也是他的杰作。
“我认识他二十年,从不知道他如此风骚。”崔瑾昀在一旁酸不溜秋的说。
李萱儿抿嘴一笑:“你俩慢慢风骚,我们走了。”
“到处黑魆魆的,你们要去哪?”
“不黑,你看,一路都有你的风骚灯笼呢!”
郑颢顺着萱儿手指方向看去,果真,有一行灯笼,沿着一个小路口一直向下。
“下面有什么?”
“一个亭子。我们去那里看风景。”
“那我们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