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跟着众人走出马房。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空阔的世界,像是罩了一层天青色的幕布,远远望着,只觉得心头逼仄。
原来,时也要来送别的老友是贝塔。
倪音的脑海里闪过飞力马术大赛上时也落马的那一幕,贝塔的嘶鸣、现场的尖叫,还有那个男人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是她迄今为止最不愿回想起的一幕,可此时,却像电影画面一样不停地回闪。
“贝塔会怎么样?”她问身边的耿涛。
“安乐死。”
安乐死……
她忽然明白了时也为何执意要拖着病弱之躯出院,原来,他拼尽全力要来奔赴的这场离别是死别。
倪音揉了一下发疼的太阳穴,一时不知说什么。
耿涛看她紧锁着眉头,以为她觉得让马儿安乐死惨无人道,连忙解释:“倪医生,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俱乐部很人道的,只是贝塔这次比赛伤得实在是太严重了,它身上和腿上有多处骨折,兽医已经判定它无法救治了。马儿不是普通的动物,它自身的重量很重,哪怕只是单腿骨折,对马儿来说恢复起来也很困难,更何况是贝塔这样重伤的情况,如果坚持给它治疗,只会延长它的痛苦,最后死得更惨,贝塔是我们的战友,我们谁都不希望它的结局是那样。”
倪音点点头。
她是医生,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理解。
一匹骏马若是不能再自由地奔跑,就像雄鹰失去翅膀不能飞翔,活着就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与其如此,不如体面的有尊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