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无敌紧皱双眉,神情愤慨:“我就是因为恨那些畜牲,才参的军!”
沈稷轻轻拍拍卓无敌的肩膀,道:“我记得,当年我为太子,第一次带兵,你还是个新兵蛋子,那时你给我说过这话。”
卓无敌眼神微惊,先前的绝望以至漠然,瞬间被融化。
沈稷神情有些悲怆,又看了看杜恒和姚琛,道:
“鬼方入侵三年后,先祖景宗皇帝于阵前继位,率军收复了大片失地。
最后,双方主力集结红石滩,徽国战将、士兵和玄术修士损失十余万,景宗皇帝也以身殉国。
但鬼方损失更加惨重,不得不退回戈壁以北,五十年间未再袭扰边境。
今日想来,如果庆平之役失败,你我皆是蛮族奴隶,我们的子子孙孙也将重复地狱般命运。”
沈稷将目光转向杜恒,道:
“你家中有三子、三女。为人父母者,更知为子女计。
与异族之战,没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之说。那些投靠鬼方的将领,即使打了胜仗,在自大的蛮族心中,他们也不过是奴隶与狗。
也许你们自己可以忍耐,但子女被人轻贱踩踏你们也能忍吗?”
杜恒眸光微沉,似是思及自己的儿女,肃穆摇头。
沈稷的目光越过大河与高山,默默望向旷远的长天,叹道:
“所以,当我第一时间知晓叶谦叛国,真是无法相信。
这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家族的事,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命运。
就算今日鬼方军队再临尧京,我也会与都城共存亡,绝不向那些禽畜无心之辈低头。”
三人立于沈稷身侧,望着大皇帝决绝而坚定的表情,皆是同仇敌忾:
“陛下,我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保家守土是我等天责。引外族入侵,便是我们敌人,我姚琛请以死战!”
“杜恒请以死战!”
“卓无敌请以死战!”
沈稷用眼角余光瞟了下这三人,对他们的表态感到满意。这才跟他们透露了叶谦被人易容顶替的猜测。
三人见自己被处斩时无人来救,对叶谦已丧失信心。心中也逐渐明白,叶谦在尧京搞出的失踪案不过就是要留下他们与紫霄阁纠缠,这样他一人回军中呼风唤雨更加容易。
也就是说,如果叛变的叶谦是真,那他根本没有当他们三人是自己的心腹;如果叛变的叶谦是假,那么他们扫除奸恶更是责无旁贷。
因此,沈稷再谈起叶谦时,他们也只是默默倾听而已,没有做更多表示。
沈稷由此更加放心,道:“现在,西塞军还有十余万兵士不受叶谦控制,多为你们的部属。朕也需要你们帮我收起军心,共同御敌。”
三人随后辞别沈稷,准备奔赴兵部领命。
沈稷长久目送,三人走出百步,又向他叩首再拜,直到渐行渐远。
……
“出来吧。”
沈稷收敛了情绪,一脸阴沉地望着现身的四郎,道:
“虽然他们的家眷都在尧京,但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你在他们身边各布几名暗修,这三人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四郎默不作声,低垂的眼睑下却掠过一丝鄙夷。
沈稷眼角一挑,侧目叹道:
“不要做出那种表情,我是个帝王,不是侠士,不讲究一诺千金,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四郎嘴角勾起一丝微嘲,依然不发一言。
沈稷咬着嘴唇,重重地喷了口鼻息,不满地瞅了四郎一眼,道:“不可教也!”
四郎一脸漠然:“我要去一趟南策军,尧京这边,我兄长已经安排好了。
叶谦这事未查清之前,陛下和各位官员最好少出门。”
“你真有把握招降南策军?”
四郎并不看沈稷一眼,语气淡淡道:“我没有,但是,我恩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