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猫的双肩也被惊得抖了一下,她暗藏在袖中的手指轻勾袖弩,随时准备发难。
四郎侧身挡住陈小猫,又一次扼住陈小猫的手腕,眼神仿佛在说:不要这样。
轻纱之后,信乐公主微微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小猫,继而缓缓将焦点移到四郎握住陈小猫手腕的那只手上,瞬间,她眼中划过一丝不快,又高傲地扬起下颌,看着远天不发一言。
在这压抑氛围中,伏地叩首的众人都是内心倒悬,战战兢兢。
唯有四郎对那帐中的公主视若无睹,他淡淡地对陈小猫说:“我们走吧。”
语毕,拉起陈小猫,转身远离。
锦帐内,信乐公主冷冷哼出一声,幽暗的眼神中有惊雷闪电迸发。纵是如此,她却对二人的离开却一言不发。
众人心中想着风波过去,是否要请公主继续品画,却听得锦帐中那个高傲的声音冷冷道:“把今日这些涂鸦都烧了。”
“公主息怒,这是赈灾用的画啊。”老者有些心痛地跪坐在地上。
信乐公主锦帐内走出一个宦官,他根本不理会老者的乞求,挥手一招,几个千牛卫便抓过那一叠宣纸,揉得稀碎。
片刻之后,熊熊火焰燃起,那些平庸的、高冷的、肤浅的、深刻的颜色,都在烈焰中焦卷成烟,如片片劫灰飞向天际!
*****
四郎一路疾行,陈小猫在后一路追赶。
她看出那公主对四郎的态度很不寻常,言语中莫名地带着挑衅。但她没想到四郎反应如此激烈,尤其是听到那句“无父无君”。
她想安慰他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默默跟着他,看他从大步疾行逐渐变得有些跌跌撞撞。
行至半山腰,四郎垂着双肩,将手撑在路边一株梨树上。
“你先走吧,我歇一下。”四郎背对着陈小猫,声音有些微弱。
陈小猫停在他身后,表情迟疑。
她知道,四郎的身体一定有些不好,但他明显在拒绝陈小猫的关心。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边远离,一边不放心地回头望着四郎。
待陈小猫身影渐渐消失,四郎才放下戒备,无力地倚靠在树边,喉中腥甜滚动,吐出两口鲜血。
他拭去唇边的血迹,看了一眼地上两滩妖艳的红,无奈的闭上双眼。
远处巨石后,陈小猫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转过身,背对巨石,望着天边淡淡的云峦,眼中泛起疑惑与焦虑。
凉风起,梨花如轻雪般洒落,幽香凄冷。
一个时辰后,陈小猫守在山脚的马车旁,终于看到四郎的身影。
她急急地迎了上去:“四郎,你还好吗?”
四郎抬眼看着陈小猫,温和地弯起嘴角,道:“我很好。”
“那我们回家吧。”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二人对坐无言,陈小猫忍不住悄悄用余光去瞧四郎。
她不知那平静温和的容颜背后,隐藏了多少复杂故事。
还有方才他独自在山间吐血,是否与那杯黑色的酒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