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黄家要来永城侯府下小定。
三房给了二房两天的时间来付银子,言下之意,就是你要不给银子,等到黄家的人来下小定的时候,就别想安生了。
王晞呵呵地笑,道:“三太太也是个可教之人啊!”
“可不是!”王嬷嬷含笑道,“之前可能是因为有所顾忌,毕竟还要在永城侯府讨饭吃。”
王晞颔首,去了太夫人那边。
太夫人两鬓帖着膏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见了王晞,拿了帕子擦着眼角,道:“我真是命苦。年轻的时候受老侯爷的蹉磨,年纪大了,想着应该能安享晚年了,却要受小辈的气。我这过的算是什么日子啊!”
王晞很想说句“这不是你自找的吗”,可考虑到她是自己的长辈,怕自己这话说出来了把老太太气得中了风就麻烦了,忍了又忍,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亲自端了杯茶给太夫人。
太夫人知道王晞这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给常珂出头,解释道:“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不妥当。可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只管着她一个吧?黄家是门好亲事。能嫁一个,总比两个的婚事都没有着落的强吧?”
王晞才懒得和她说这些,笑道:“明天冯大夫就要启程回蜀中了,我有些东西想让他帮着带回蜀中,黄家来下小定,我不就去观礼了。”
太夫人没想到王晞的态度这样的强硬,愣道:“黄家后天才来下定,冯大夫明天就走……”
王晞打断了太夫人的话,道:“冯大夫走后,把铺子托付给了大掌柜。大掌柜接手铺子,这库房啊、柜台啊,都要清点。大掌柜让我去做个中间人。”
这是个非常明显的推托之词。
谁家生意接手是在人走了之后?
可太夫人硬是没有听出来,想了想,还道:“那也应该。那冯大夫的济民堂还挺大的,这几年在京城也小有名气,要是你们家能把这铺子接下来就好。”
还有句她没有说。
在她心里,王晞是肯定会嫁到京城来的,王家的人离这里这么远,京城附近不是皇庄就是早被一些功勋之家占了的,少有铺面和田地出售,王晞的陪嫁就成了个大问题。如果到时候济民堂能作为王晞的陪嫁,王晞出嫁更体面。
她觉得这件事她得让人给王晞的母亲带个信去,让王晞的母亲好好地为王晞筹划一番才是。王晞这不懂事的小姑娘,就不用和她多说了。
等王晞回到柳荫园,常珂在她抱厦等她。
见到她,常珂立刻迎上前来,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道:“太夫人答应补偿我们家了,你可知道了?”
“我知道了!”王晞和她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定,白果亲自给她们上了茶点,她这才道,“二太太的那两千两银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常珂不以为意,道:“我倒觉得太夫人承诺给我弟弟交束修更重要。我母亲和父亲早就想把弟弟送到京城最好的三味书院去读书的,但那里不仅束修贵,还需要人推荐,正好二房出了这件事,我父亲求了大伯父,大伯父答应推荐我弟弟过去读书。我觉得这比什么都好!”
王晞朝着常珂竖起了大拇指,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的确是最好的补偿了。”
常珂见她赞成,舒心地笑了起来,道:“也好,这样我们和二房就算是撕破了脸。也正好让我父母看看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态度,能为我们姐弟多打算些。我们好了,以后才能接他们出府养老。”
王晞连连点头,见常珂的心情不错,干脆邀请她和自己一道去白石桥做客。
常珂颇为意外。
王晞笑着把自己在太夫人面前的推托之词告诉了她,并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去济民堂做中间人吧?可我们那天要是为了黄家来下小定,就在外面像放风筝似的随意飘一天,也太给他们面子,也太惨了点。当然是去白石桥敲诈陈大人啊,他还欠着我一顿饭呢!”
常珂这几天真的很受伤,想到软软的阿黎,她不由心动,再想到那天常妍的得意,她不由道:“行!那天我们去白石桥吃顿好吃的。可不能再由着你去吃个什么淮扬菜就行了。这次我要点一品鸭、清蒸驴肉、干炸小黄鱼、四喜丸子、福寿肘子……”
“停,停,停!”王晞鄙视她道,“你这点的都是些什么啊!除了贵,我看没什么特色。不对,贵也不如一碗竹荪菌汤贵。现在是什么季节?云贵的菌子上市的季节,要吃也应该吃什么什锦菌菇汤、什么梭子蟹粥、扇贝、鲍鱼之类的。你这哪里是在点菜,你这是在为陈大人节省银子。可我瞧像陈大人这样的,也不可能靠俸禄过日子,你就别给他省了。”
常珂讪讪然地笑。
王晞去帮常珂挑了衣服和首饰,送走了冯大夫师徒之后,次日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了白石桥。
和上次来的时候又有了些许的变化。白石桥除了秋千花草树木,还添了些鱼鸟。
进门就听见那鹦鹉在叫“有客人”、“有客人”。
又增添了几分生气。
阿黎像个小炮竹似的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扑到常珂的怀里就高声喊着“常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