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先去了济民堂,请冯大夫帮陈珞推荐能进宫给皇上看病的大夫。
冯大夫这些日子为着香粉的事倒是接触了不少的大夫,可给皇上去瞧病的,却没一个合适的。
这种事还真的要看机缘。
王晞只好请了冯大夫留意,随后去见了大掌柜。
大掌柜昨天晚上是在真武庙过的夜。
王晞和陈珞走了,他还得点了席面好酒好菜的招待两位大师傅,还得陪着喝几杯,一来二去的,人到微醉,也就顺势在庙里歇了。
虽说快到中午了,可见着王晞的时候,还两眼朦胧打着哈欠。
王晞忙道“大掌柜辛苦了”,亲自去给他添了几口茶水。
大掌柜呵呵地笑,说起她和陈珞走后的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谁知道那南华寺居然和福建王家的关系非同一般,那海涛见大小姐愿意为他出面促成四顾山之事,主动给我们家牵线,帮大爷引荐王家现在的当家人王六爷。”
那也得是拿到了四顾山的地契之后吧?
王晞不为以然地想,但对他们家能和王家搭上关系,她还是挺高兴的。
王家是做海运生意的,他们家是当朝最大的香料商家,西北和西南对香料的需求和茶叶一样。若是两家能合伙,想必王家又能开辟一条财源。
王晞笑嘻嘻地点头。
大掌柜笑道:“我们家大小姐可真是金娃娃!”
王晞不好意思,道:“您别怪我把祖母的东西往外掏就好。”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大掌柜见她没有留饭的意思又没有走的意思,忙道:“大小姐过来,还有什么叮嘱吗?”
“叮嘱不敢!”王晞笑着把和陈珞说的话捡了几句告诉大掌柜后道,“我寻思着陈大人这样的确不太方便,您认识的人多,您看,我们要不要给陈大人推荐一个幕僚之类的?”
最好还不是京城人士,悄悄地养在白石桥或其他地方的,遇到事的时候,才有个支应的人。
大掌柜见多识广,王晞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他就推断出陈珞的处境来。
他和王晞想的不一样。
他觉得若是陈珞的处境真的如此艰难,那陈珞未必是个好相与的——投入太多,风险太大,所获未必有当年资助谢时丰厚。
可让他劝王晞放手,他望着王晞那笑呵呵,眉眼如三月桃花潋滟的脸庞,兴致、勃勃的神色,他又像哑巴吃了黄莲似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王家一直以来背后的靠山都是那些蜀地出身的学士,去了一个陈珞,还有王珞和李珞,他们家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大小姐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她想帮他不说,还想得挺多。
他是直言他反对呢?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大爷把这件事交给了大小姐,大小姐肯定不愿意事事处处都有人管着。
何况大爷也说了,这件事就当是给大小姐练手了,能行万事皆好,不行就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的,总之不亏。
他还是跟大爷说一声好了。
大掌柜打定主意,听说王晞要赶着回府,没有多留,亲自送王晞上了马车,就写了封信给王晨。
*
这边陈珞回了家,先去了长公主的正院。
长公主刚从宫里回来,正和从小服侍她的女官青姑说着话,听说陈珞过来了,两人齐齐噤声,互相看了一眼。
自陈珞十二岁那年因和陈珏大打出手被陈愚教训了一顿之后,陈珞觉得长公主没有为他出头,从此就与她不太亲近。
长公主倒是有意和儿子消除隔阂,可陈珞却是个气性大的,不仅不愿意和她亲近,还在三年前在外面置个了宅子,搬了出去。
她一阵气闷,却怪陈愚太没有慈父心肠,自己儿子只要是遇到了陈珏就没有一回不被责骂的,陈珞再怎样顽皮也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想儿子活得这样憋屈,不仅没听陈愚的把陈珞从外面叫回来,还补贴了陈珞五千两银子,让他唤奴买婢,住在了外面,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祭祖的时候叫了他回来吃上一顿饭,歇上一夜。
今年开春之后,不知怎么,陈珞突然在鹿鸣轩长时候停留起来。隔三岔五的小住几日不说,三月三、四月初八这样的节日都会回来,陈愚斥责他,他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一言不合就顶嘴了,仿若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长公主自然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