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前段日子虽存了些粮食,但是除了逃跑时带走的,几乎都没怎么剩下。
如今麦子颗粒不剩,菜地里的菜都光秃了,家里的余下的口粮最多也就够吃两三个月的。
随着粮缸中的粟米一天天地浅下去,村民们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起来,看着孩子们喊饿的小脸,心里发虚。
古家也从原来的一日三餐变成现在的一天两顿,虽然古天星的灵珠里存了不少粮食,古老爹却坚决不同意现在拿出来。
好在当初埋在老两口床底下的两大缸粮食没被发现,如今古家的孩子倒是能混个饱肚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民的心也越来越紧,预想的赈灾粮食,更是久久未至。
许多人都打算去镇上、县里的财主家里做工,也有些商量着要去投奔远亲。
总而言之,都在寻求活路罢了,古老爹最终也狠下心决定带着家人往南逃。
古安夏将自家的打算告知大伯古里正,又找来那十二户村民们一起商议。
古里正听说他们一家打算去南边,很不赞同。
他认为南边虽然富庶,但是如今整个大齐中部都在遭受蝗灾,难民不计其数,肯定也有不少人都往南方去。
再者,北边靠近长安皇城,皇帝老爷不会不管灾民的。毕竟也算天子脚下,怎么说官府也不敢欺上瞒下,克扣赈灾的粮食。
古老爹从自家小孙女那里得知北边去不得,但又不好与自己大哥明说,心下大急。
好在古安夏到底是个童生,忽悠起人来倒是毫不含糊。
他对古里正道:
“大伯想去北边,本是没错的。只是先前咱们遇到桓王手下兵匪,都知其心狠手辣。
此番若要北上,免不得要经桓王封地,就怕到时羊入虎口啊。”
见里正表情松动,古安夏又道:
“南边富庶,有钱人家也多,这些富贵人家,大多乐善好施。咱们省着点吃,至少不会饿死。
再说中山王素有贤明,其封地又是地多人少,弄不好咱们不但能被安置,还能分到些许田地。”
古安夏这话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也不尽属实。
要说这中山王名云佑,排行老七,年二十五岁。
出生便身患腿疾,引得齐帝与皇族不喜,众位藩王、皇子都瞧不上他,当年就连伺候的奴才都任意欺辱他。
有一次因伺候的嬷嬷、宫女偷懒,竟叫年幼的中山王云佑一个人去了御花园的翠清池,差点溺水而亡。
恰恰让逛园子的齐帝瞧见了,大抵是联想到自己儿时吃的那些苦,此后到是对其关爱有加。
云佑虽然封地贫瘠,但好歹也是藩王之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听说,这位王爷身残志坚,自小苦练君子六艺,且性格温润敦厚,是个难得的良善之人。
若真去他的封地,倒是不会不管灾民,但就怕其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真的给田地、安置难民,只怕也都是荒地、沙田。
只是这些古安夏是不会告诉大家的,先骗着大伙往南,保住性命再说。
商议完毕,村民们都回家收拾,为逃荒做准备。
古天星在水蓝星的家里翻出了以前盖车用的防雨布,让她爹古安泽给钉在了骡车和牛车的车顶上,又盖上草堆,这样既防雨也防晒。
古老爹将自家装粮食的大缸也带上了,里面放了些锅碗瓢盆的。
古老太更是将家里的咸菜、门板、瘸腿的板凳都带上了。
古老四一看这阵势,不像去逃荒,倒像是搬家的。随即,将那些破旧的顶不上大用的物件,都给扔了,边扔边劝道:
“爹、娘,咱是去逃荒,这一路指不定有多远。
往后更是有旱灾,恐怕畜生都没水喝,这些东西只会让它们累死的更快,到时候咱们自己背着这些赶路吗?!”
这下老两口也没再添其他的物件,只是心疼的不行,这可都是辛苦攒下的呢。
因着前些日子,家里的家禽、猪甚至是看家的狗都被那群兵匪洗劫一空,现下不用收拾活物,速度快了不少,不一会儿便都拾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