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不够,仅仅那些不足以让她奋不顾身再做一场豪赌,她曾经也全心全意一腔孤勇执着去忍耐去相信,结果呢?
所有人都死了。
她穿着件深蓝色的华丽长裙,在夜色中裙摆飘飘,她一字一句砸下来:“叶池,不是他,对不对?”这些日子的种种已经足够证明了,但隐藏在其中那个巨大的秘密让她不寒而栗。
叶池原本打算什么都不说的,毕竟对于秦照照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包括她可能不久就会面对的东西。
他看着秦照照那张一向明媚活泼如朝阳的脸上出现几乎算得上死寂的东西,骤然晃神。
恍惚间北珏城街头策马奔腾整日嬉笑走马逗蛐的少女一夕之间被磨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对未来的心悸。
前世的秦照照不是死在秦家灭门那背后穿心一箭,而是死在陈伊絮进门之后的第一个月。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他接着轻声:
“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秦照照倏忽抬头看他。
晚风寒凉,整个姒府寂静无声。
然后叶池闭了闭眼睛:“他被李玠所害,死在最靠近月亮的长岭。”
“在此之前他去将军府求娶陈家小姐,因为身份之差既无一官半职也无万贯家财被拒。”
“这样足够给你一点勇气吗?”
似乎这个惊雷还不够,叶池继续:“李玠狡猾,他已经知道荣安王的身份,他需要帮助他谋反的财力物力人力军威,他手里必须有能威胁到姒郁的东西。”
“流言是放出去的,陈家小姐求来的,如果能代替你作为筹码是她唯一能靠近李玠的途径。”
“她要亲手报仇。”
“这是我能说的,时局动荡,少知为妙。”
叶池看一直晃不过神的秦照照,最后微不可闻:
“你一定不会知道在你死后北珏的惨状。”
他是能用一座城替你陪葬的人。
*
今晚上不得消停的不只是姒府,还有大理寺的一众官员,他们一个个都把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时刻保持警惕,生怕懒洋洋靠在舒适狐裘软榻上脚不沾地的那位金贵祖宗脸上表情有一丝一毫不对劲。
大牢灯火通明,估计自从牢狱开设以来就没来过这么多官。
平日里他们养尊处优惯了,乍一下到阴森牢狱自己都直犯哆嗦,想起来里头关的人身份又想起来是谁让他们好好款待这位远道而来客人心里齐齐一凉,只能硬着头皮搓着手舔着脸悲愤逼迫自己站在原地。
说是把闻子簌关了起来其实根本没人敢怎么对这位祖宗,只是收拾干净了一件宽敞牢狱将地下都按要求在干稻草上铺了孔雀蓝色的布,足足铺了五层,然后再放一张雪白舒适软榻。
锁门的时候那官员看着闻子簌幽幽望过来水波潋滟的一双眼心里重重一颤,手一抖钥匙从锁孔插过去狠狠戳到了自己手。
他苦着脸不敢再抬头,擦了擦汗颤抖着上了锁。
只有言温官袍规矩一丝不苟乌纱帽整洁,双手叠放在袖中,他神色正常,看起来弱不禁风书卷气浓郁:“闻大人好梦,下官就不扰您清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