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正礼的腿夹住她的,一手将她的双手按在身前,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只露出了一双憎恶的眼睛与他两相对峙着——他在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折返到停车场的解宋从冯正礼的车前经过,越过变态的肩膀,时怛赫然瞧见了他,情绪陡地激烈起来,嘴里呜呜地呼叫解宋的名字。
扭头去看,竟发现意料之外的人从自己车头经过,冯正礼也是一惊,愈发将她的嘴巴按得更紧。
时怛又挣扎又喊叫,眼睁睁地看着男友上了旁边的红旗。
冯正礼冷笑两声:“你以为他能看清你?这车从外面看进来,可是模糊得很。”
他的身影将她的视线挡住,耳边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响,一颗心犹如被绑上石锤,无助地往下坠落。
时怛发了狠:“好,那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在这圈子里混了!”
“你以为我会被你这话震住?”他话音才落,听到外头有人拉了两下车门,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冯正礼那边的车窗被砸裂,他身体一颤,下意识缩起肩膀。
还未等他回神,背后一只手攥住他的后衣领蛮横且快速地将他往外拖去,时怛惊惧地扭过头,只看到站在车外的人的一截腰身。
冯正礼被一股强劲力道粗暴地扔到地上,晕头转向到眼前直冒金星。
解宋伏低上半身,第一眼看见她的错愕且满脸的惊魂未定,视线再下移,她的吊带下滑、胸口半敞,裙子现出褶皱......
眼里涌动着漆黑深潮,他暂且把情绪遮去,朝她伸出手:“别怕,过来。”
犹如曙光将黑夜洞开,时怛的绝望因他的出现而碎裂,转瞬慌忙拉住,借着他的力道朝他挪去,忙乱下又回头去捞自己的手包,脚一下地,软得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单用一只手牵住她的解宋一把揽上她的腰身,这才没让她狼狈跌倒。
他把她扶到副驾驶,关门前叮嘱:“在车上等我。”
她忙忙拉住他的衣袖:“别报警。”
他望住她,眼里透出不明白。
“我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他还要上我的节目。”
“撤不了?”
“撤不了,台里已经批下来了。”
安抚地拍拍她涨红的脸,他把车门关上。
冯正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拉开车门预备逃之夭夭,一只铁臂陡地从身后横亘过来,砰一声将车门关上,连带他的手指也一并夹住。
急剧的疼痛没能使他忍住,冯正礼当场惨叫了出来,急切地想要把那只手推开,但并没能如愿。
他痛苦回头,对上一双极具压迫感的黑色瞳仁。
解宋不发一语,眼神瞬也不瞬地扣住他,瞳孔里倒映出一张扭曲的狼狈面孔,直到对方痛得蜷缩不止,才拉开车门一并将人甩开,屈身钻入驾驶座。
冯正礼缩着被夹的手动弹不得,手指中部被夹出一节深深的青白色凹痕,但此刻顾不得疼痛:“你要干什么?”
解宋却径直暂停行车记录仪,一段段播放晚上的录音。
他抓着只剩下痛感的左手狼狈地站在车门看着却不敢妄动——这个人的身份,他不能不忌惮。
沉眸听着当晚的录音,解宋面色冷峻,一双嘴唇牢牢抿起,下颌线紧绷得分外冷硬,眼里狂风卷着落叶扫过每一个区域。
他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从时怛上车开始播放,而后转过头,看向冯正礼。
后者心中猛一咯噔,被那双眼睛盯着,犹如被投掷在深秋的山林,那寒意初时不彻骨,却密密地从毛孔五官又慢又缓地钻进去,爬过身体里每一个角落!
解宋把记录仪里这段关于时怛的都删了,留底的只有自己手机这份。他下车,冯正礼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浑身气势迫人,语气眼神皆是少有的沾着戾气:“但凡再有下一次,这录音不仅会送你进警局,也会让你的读者们看清楚你是个什么玩意,上她的节目,也请你给我规规矩矩!”
他带她回了《宏达国际》,找来一双新的女士拖鞋,蹲下来替她把高跟鞋脱了换上。
“我想在你这儿洗个澡。”头顶上传来她的声音。
“好,不过只有我的衣服,会很宽大。”
她低声说着:“没事,不是没穿过。”
摆好她的鞋子,他起身接过她的手包放到一边,领着她到洗手间,告诉她洗漱用品的位置、热水开关。
“毛巾没有备用的了,我下楼买一条新的。”
“别麻烦了,你要是不介意,我用你的。”
“你不介意就行。”
他退出洗手间,留给她一个独立空间,进房去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搬了张椅子放到洗手间门口:“衣服我放在这里。”
“好。”水声伴着她的回应。
时怛出来时,偌大的屋子静得很,只有厨房偶尔传来厨具相碰的铿锵声,她走过去,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袅袅烟雾从煮锅里蒸腾而上。
“你家的厨房果然宽敞。”
他过于专注下厨,以至于根本没留意到她在门口,抬起头来看到她头上包着毛巾。
“客厅里有吹风机,我找给你。”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活儿。
“你那个锅不看着?溢出来了。”
闻声,他调小了火,用粥勺搅拌使它高涨的情绪平复。
“你煮的海鲜粥吗?”她走过来往里看了看,滚动的白沫下偶尔被他的勺子翻出来一两块艳红的蟹钳蟹壳:“哪里来的海鲜?”
“从机场回来后买的。冰箱里还有其他新买的食材,不过我只会这些简单点的。”
“不是说好了今晚我给你做。”
“你将就点,试试我的手艺。”
两个人都有意疏化对方的负面情绪。
“先去把头发吹干,吹风机在茶几下面。”
时怛拖着宽大的衣服到客厅找来吹风机,聒噪的声响将屋子填满,她坐在沙发里,对着厨房的方向,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里面的人。
这是第二次,她进入他的领域,她心不在焉地吹着发,四下环望。
有朝一日,她真的能以解太太的身份,住进这间房子?
还是说,最终——她只是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