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了车,解宋系上安全带,抬眸视线落在副驾驶,视野里毫无征兆地纳进一片春色。
对方正侧头扣着安全带,半边领口跟着肩膀倾斜,灰蓝色的内衣闯入视线,两条带子交叉贴服在身前,雪媚娘映了满眼.......
猛地制止自己那双眼,他坐正转头,板板正正地目视前方,然后踩刹车、放手刹、挂D挡,发动引擎。
红旗驶到《世景小区》楼下,他提着东西与她并肩而行,来到6栋,底下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运输车,穿着工作服的两个男人从车上陆续将东西搬下,边上的两个一老一少的男人在看着,普通衣服,应该是搬家的人。
两人神态看着有五六分相像,估计是父子,都是瘦高类的,年纪大一些的肩膀微微向前缩,脊背有弯曲的迹象,眼窝有些下陷,看着年纪在六十上下。
车就停在六栋楼下,东西虽放在旁边,但数量多,也稍稍堵了些路,那父子俩瞧见时怛二人要上的是同一栋,忙避到一边说了两声不好意思,给人快快让了路。
上到5楼,隔壁的大门敞开着,里头走出来一张陌生面孔,一边出门一边叮嘱:“我下去帮爸爸看着东西,你不要乱跑。”
出门看见时怛解宋,也不笑,淡淡点头算作打了个招呼。
经过对方门口时,时怛往里看了一眼,除了一些沙发饭桌类的,里面很是空荡,地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五六岁年纪,抬眼跟时怛对视上,圆溜溜的眼睛眨一眨,忽然咧开两边嘴角对她甜甜地笑着。
时怛也朝她弯了弯唇角,开门进了屋。
“这么两天功夫,隔壁就来人了。”
“往常没人住?”解宋如是问。
“空了快一个月吧。”想起楼上那家泼皮,这隔音差的楼房,只祈祷旁边新搬来的是家素质好的。
他问:“渴不渴,焼壶水?”
时怛点一点头,而后看他进入厨房,清洗干净水壶内胆,注入自来水......
“感觉我才是客人。”
淡笑了下,按下开关后又拿起两只杯子洗净,他一边交代:“这几天你不要做饭了,先等伤好全再说。”
“那我吃外卖?”
“有个朋友是做私房菜的,可以送货上门,不过他们家没有固定菜单,当天准备什么就是什么。”
杯子洗净,他拿纸巾擦了擦杯壁外的水:“我点了一份傍晚6点前送到,明天之后会按照正常的三餐时间给你送。”
“怎么感觉我是自理能力不行。”又问道:“账怎么结呢,给送饭的人还是给你?”
水壶跳了闸,他一边给两个杯子倒上三分之一的水:“花不了几个钱。”
时怛没辩驳,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春天气温低,开水不消多会儿就降了温,他将两个杯子的水倒到一个杯子去,拿到沙发上给她。
“谢谢。”
“你到床上休息会儿,我先回去上班了。”
她站起来要送他:“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盒放到茶几上:“来时经过手机店,有空的时候再去补办一张卡,我先走了。”
时怛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开了又关,她愣了愣神,拿起那盒手机,盒子外身印着清晰的华为型号标识,是最新出的一版。
5点多的时候,时怛被敲门声吵醒,以为是他预定的私房菜,拉开大门却不见人影。
隔壁的人敲她门没开,原本正要进去,又退回来。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
几个钟头前才见过,是年纪大的那一位,跟她说话还显得有些拘谨:“您好,有什么事儿吗?”
“这是我做的烙饼,可能这两天搬搬抬抬吵扰到大家,希望你们见谅。”
时怛垂目,对方捧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面还有三个饼,用油纸装着,露出一个小头来,表皮白中带着焦黄。
她伸手礼貌地拿了一个:“谢谢。”
所幸对方没拒绝,老人这才笑了笑,上手把剩下的两个都塞给她:“多拿两个吧,不要嫌弃。”
时怛没拒绝:“您稍等一下。”拿了烙饼折回去,从冰箱里拿出一排酸奶:“谢谢您的饼。”
“哎呦,我可不能要,这饼你不嫌弃就好了,东西拿回去,我不能要的。”
“礼尚往来,您家里有小孩,给小孩喝吧。”
“这....这真不能要,你留着自己喝,啊。”老人一个劲儿地推回去,怕她往外塞,着急忙慌地进了屋。
她看了看还在自己手里的酸奶,人家客气得过分,反观自己,二话没说就把东西收了......
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楼下上来一个人,手里提着沉甸甸的打包盒,看见她门顶上的门牌号:“麻烦等等!”时怛关门的手停下。
“502,您的外卖。”
“谢谢,多少钱?”
“噢,老板没让我收钱。”
“没事,我就问问价格。”
“一共98。”
98?
一份外卖98?
她保持微笑,谢过了对方,关上门把东西放到桌上,将里面的三份食盒摆出来,一一掀开盖子。
米饭拌了海苔跟玉米,菜是一荤一素,地三鲜跟糖醋里脊,装在一个盒子里隔开。
把最后一份汤揭开,上面飘着几粒枸杞,汤色金黄荡着淡淡的油花,看着确实好喝。
但她想长叹一声。
私房菜都是这么贵的吗?
郁闷地拿起汤匙搅动汤底,底下沉淀着汤料,她舀起来——虫草炖瘦肉!
这98,原来大半都在这了。
舀起一口汤送到嘴里——她不能否认私房菜就是私房菜,贵有他的道理,但她现在每一口感觉喝的都是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