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莹润黑亮的一双眼睛看向他,时怛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吗?”
他笑:“应该不是。”
“我也觉得不像,男人还是要坚定一点的好。”
“偶尔也得懂得变通嘛。”景明挤进对话中:“师傅,吃菜。”
服务员将一盘清蒸蟹端上来,时怛戴上手套开始大卸八块,这头景明也拿了一只,捣鼓来捣鼓去最后无奈地同人求助:“师傅,你能帮我剥吗,我手笨剥不开。”
拧蟹腿的动作一停,时怛一口气瞬间堵在喉咙下不去上不来。
我信你三成都有鬼,切尸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笨。
解宋则不作他想,顺手将她装螃蟹的盘子拿过来,戴上手套帮她剥。
他的速度要比时怛快,用的也是巧劲,一只蟹剥完,时怛才吃完半只,抬起眸眼问她:“要不要帮忙?”
人家眼神也不赏一个:“不用,我手不笨。”话音落,就着手套端起啤酒酒又喝了两口。
他不厌其烦地又提醒一次:“吃点菜垫垫肚子。”
“手没空。”
闻声,他的手伸过来,端起她面前的碗,取一双干净筷子,一样菜一样菜地给她夹一点,直到碗里将近满了一半,才搁回她面前。
景明全程看着,突然就觉得嘴里原本嫩滑的蟹肉一点鲜味都没有了。
“谢谢。”当事人一手抓着没吃完的蟹,一手拿起筷子夹碗里的菜,闲散随意。
可是嚼着嘴里的菜,暗地里腹诽他一边给A女剥蟹,一边给B女夹菜。
呵,男人!
“方便问一下时小姐谈过几次恋爱吗?”
“景小姐觉得我谈过几次?”
“嗯~”对方看着她一番沉思:“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四五次吧?”
这话就问得不怀好意。
她夹着碗里的菜,摇摇头:“18次。”
“什么?”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解宋挑眉看她,心中好笑。
“我的条件18次很奇怪吗?”
“你别逗她了,她不常开玩笑,容易当真。”
这才确定对方果真在逗弄自己,景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一顿饭下来,时怛的两罐啤酒已经下了肚,她喝酒易上脸,脸颊驼红,眼睛也蒙了一层水光,醉态微显。
寻了个借口说去洗手间,等从洗手间出来结账时,解宋已经拿着账单站在前台,正掏出手机扫描台上的收款码。
时怛往前一迈,一只手盖住他的镜头,自顾自用自己的手机扫码,然后询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了数,她结好账,回过头来说他:“讲好的我请客,你不要老抢单。”
两人距离有些近,酒气淡淡地扑到他的鼻腔去,解宋还未说话,便见她脚下一绊,忙伸手扶稳。
“醉了?”他低头看她。
抓着他的衣袖,她摇摇头:“我酒量没这么差。”
有其他客人上前来结账,推推挤挤地抢单,几乎就要碰到她的后背,他扶着她稍稍一提,几乎是把她搬到了旁边去。
时怛清楚地察觉刚刚那么一秒间自己的脚离了地,错愕地望着他:“你刚刚是把我搬起来了吗?”
他笑:“你在这等我,我去叫景明。”松开手的瞬间还叮嘱她站稳了。
等他带着人来到前台时,环顾四周,这一个却完全没了踪影。
景明:“时小姐去哪了?”
他手上还拿着她的小手包,眉头微蹙,怕她喝醉了乱走出什么事。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未几,那端接通,透过听筒传来她的声音,有些许迷糊:“喂~”
“你去哪了?”
“我在外面啊。”
“别乱走,我们这就出去。”
“好。”
挂了电话,跟景明道:“走吧。”
他走在前头,原本就腿长,换做平常景明是跟得上他的,可此刻却能察觉他的步伐比往常要快,自己跟得有些吃力。
出了粤菜馆大门,环望四周,停车场发现那半醉的人正用额头抵住一一扇车窗,双手拢在大衣兜里,背对着他们。
她这副姿态令解宋无奈又好笑,正欲过去,已然有两个食客走上前,试探着用手拉拉她:“姑娘,在这干什么呢?”
她侧过头,懒懒地回答:“等人。”
“等我们啊?”对方开着玩笑,看她面色潮红:“醉了?”语气就是寻常的搭讪,并不很冒犯。
时怛明显不想再搭理对方,扭过头不回答了。
两个人有耐心地解释着:“姑娘,你靠的是我们的车。”
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她走开一些,又看一遍车身,笃定地回答:“这是我朋友的车。”
“行,那咱们就是朋友了。”车主掏出手机:“姑娘,我不是坏人,能不能加个微信?”
喝了些酒,她脑袋有些沉,反应也就比平日迟钝,又确认一遍眼前的红旗——是解宋的车啊。
用眼角瞟了对方一眼,她不搭理,转身要走,脑门撞上一堵肉墙,反射性地往后弹了一下,一只手横在她背后将她护住。
抬头看,一张英挺的五官纳入眼帘,对方彼时没看她,视线扣住搭讪的食客,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认错车了。”
——原来有男伴。
那两人摆摆手说没事,开锁上车了。
她仰着脸看他,脸上全是认真:“我没认错车啊。”
他的手还护在她身后,耐心地回:“错了。”
“没错的。”话音落,红旗发出引擎,而后从旁边缓缓驶过。
她转头,看到那辆车的屁股,他问:“你记不得我车牌号?”
她老实回答:“记不得。”
“过来。”他拿着她的小手包带她走到另一辆红旗屁股后,示意给她看:“下次记住了。”
时怛定睛看着那块牌子——以现在的脑袋记是记不住了。
拉开后座门,他让她上车,可她停在车前一动不动:“我不能坐副驾吗?”
“后面安全。”
“???????”一路跟在背后被透明化的景明眼角一抽,随之而来就是漫上心尖的酸涩。
不情不愿上了后座,时怛偏头不去看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景明在其后上车,系好安全带:“师傅,要不送时小姐回家先吧,我看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按照路线来说,应该是景明最先下车的。
时怛睁开眼:“你住哪里?”
“民德路.”
“前面过去两条街就是了,不用特意绕,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她故作贴心。
透过后视镜,解宋看了看她的面色:“你真的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