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槿几人顺着人群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屏风,屏风上画着巍峨的高山,一江春水弃了高山向东流去,江面上泛着一叶孤舟,舟上摆着的小几子上小炉茶具一应俱全,有二人相对而坐,似是在品茶论诗,远处大雁飞来,天高地阔,心胸豁然开朗。
绕过屏风进了大厅,大厅内围着圆台摆着十几张方桌,每张方桌上放着竹牌,上边写着各式茶叶点心的价格,竹牌旁摆着一只小瓷瓶,插着各式造型独特的花,尽是用柳枝和棉纱做的,顾如槿带着家里的女人琢磨了好几天才做出这二十多枝,算是在萧条的冬日添个景儿。
圆台上,遮颜穿着天青色长衫,头发被玉冠高高地束在头顶,手拿着折扇站在一个长桌后,正讲着俞伯牙与钟子期高山流水的故事。
现在只是开场戏,等大厅坐满了人便可以开始讲今天的重头戏—包青天铡美记,这是顾如槿精挑细选出来的,铡美记里既有爱恨情仇又有青天大老爷不畏强权明断是非,是最迎合大众口味的,不过顾如槿将戏做了一点修改,公主察觉到自己被骗后大义灭亲,求了太后赦免了包大人的罪行。
陆陆续续有镇上的学子来凑热闹,他们也并不是为了省这几钱银子,而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在门口念了诗得了个牌子便有小二领着落座。
大厅里坐着也有几个花了钱来凑热闹的,只是读书人居多,说话自是温声细语有章有序,所以大厅里还算安静,遮颜不大的声音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顾如槿领着几人找了个角落坐着,侧着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这家茶楼有点意思!茶味独特,故事也独特!”左边桌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跟身边的人说着。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博阅兄说的对,我等得遇子期,定也会如此!”
右边桌上两个青年讨论着。
看来这个开场还不错,他们这些文人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气节。
等遮颜说完这个典故,惑香妖妖娆娆地上了台。
“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惑香刚吟完这首诗,座下便有人高呼好文采!
惑香对那人勾唇一笑,接着道。“这品茶如品人生,入口涩,后味香,懂茶之人当都是雅人,今日小店便附庸风雅一回,在座诸兄有才的便可吟诗一首,夺冠者,可留下墨宝,小店装裱好挂在正门处供人赏阅,更可免单一个月作为奖励。”
此话一出,又引得四下讨论声。
惑香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待会有小二会给各位分发纸笔,各位可在纸上写下自己的佳作,最后将由诸位投票决定胜出者。”
这样既顾全了读书人的脸面。也激发了大家参与的积极性。
“这可是大手笔!大公子试上一试定能夺冠!”
“你少在这儿糊弄我!我的本事我自己还知道!我呀!就趁着我爹还在,自己多存点家产。倒是你们,谁有本事就赶紧显现出来,也好让本公子跟着沾沾光。”说话的正是那县丞公子郑维耀。
“大公子太谦虚了!咱们哪能跟您比呀!”身后的人继续拍着马屁。
“要真有,也就智渊兄跟大公子不相上下!”
跟他们坐在一起的柳智渊看着坐在角落里的顾家一家人,一脸疑惑,转念一想,那顾氏以前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应是她对茶感兴趣,来凑个热闹。
“智渊兄?愣什么神啊?咱们都等着沾您的光呢!”身边的人推了推他。
柳智渊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笔墨,略思索了一下,提笔写了一首诗。
惑香说完,遮颜接着上台开始讲铡美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遮颜道,“那韩琪见秦香莲母子走远,拔起剑抹向脖颈!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巳时,静待诸君!”
说完不待他人反应,迅速下了台。
见人说书先生走了,下边一时闹了起来。
“三娘!三娘!怎么没有了?这后边怎么样?那韩琪死没死?”李氏意犹未尽地追着顾如槿问。
“娘,咱们回去再说。”顾惠娘看着四周有人往这边看来,赶紧拉了拉李氏,她也很好奇,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氏看了看四周,讪讪的笑着,“走走走,咱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