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理离开后,司华悦一夜没睡。
记忆毫无预警地失去,又乍然回归。
纷至沓来的记忆如潮水,一波波地冲击向她的大脑皮层。
以前懒得去思考的问题,或者怎么思考都无解的问题,慢慢地捋清了头绪并找到了答案。
此刻的司华悦就像是一个受伤的刺猬,蜷缩在床上独自舔舐内心的创伤。
出狱一年来所有经历过的事,结交过的人,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失记时想方设法地想找到记忆,可真的恢复记忆了,她却又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地失忆下去。
直到此刻,她才深切体会到友谊带来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的朋友不多,入狱前的朋友早已不再来往,出狱后的朋友大多都是监狱里的狱友。
曾经她将袁禾视为知己,后来仲安妮出狱后,因为同在疾控中心的缘故,她跟仲安妮又亲如姐妹。
可这两个人给她带来的都是致命的打击。
袁禾的作为让她险些命丧大海,仲安妮的作为,让她险些成为枪口下的冤魂。
都说你想让别人怎么对你,你首先要怎么对别人。
她对她们真心以待,换来的却是各种算计和陷害。
一直到送饭的人进来,司华悦仍然毫无睡意,索性起床洗漱、吃饭,走出房门,来到最底层。
玻璃员工宿舍里的人很多都是刚起床,有的在洗手间方便,有的在吃饭。
毫无遮拦的玻璃墙,仿佛所有人住在同一个房间,你能看清我,我也能看到你。
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无遮无拦、没羞没臊。
工作区里有两名保安在巡逻,姜结实应该还没来上班,能看到他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里面没人。
巡逻武警将她当做空气,直接无视。
司华悦拦下一个武警,问:“顾老……师长什么时候过来?”
武警冷肃着一张脸,丢给她三个字“不知道”后,继续巡逻。
司华悦追上去,又问:“那姜所长呢?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武警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
司华悦不气馁,继续追着问:“初光住在哪个地方?”
刚才她仔细地看过了,这里面没有初师爷的身影。
这一次,武警的回答不再是不知道,而是不认识。
看来是甭想从武警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司华悦往台阶上看了眼,然后蹭蹭蹭爬上去,找到三层查理理的房间,敲门。
查理理早就在监控里见到了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听不到她追着武警问什么,但从她焦急的神色能看出她是要找什么人。
房门开,查理理屋子里的气味依旧非常难闻。
“这么早找我有事吗?”查理理本想说句:姑姑早,可他说不出口。
司华悦进去后,反手关上门,问:“你知不知道顾老头和姜所长大概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查理理在这里四年了,地下所有的人和事他都门儿清。
“这里除非有事故发生,或者有重大的医学发明,顾爷爷才会进来,而姜所长要等到上午九点以后才能来。”
对司华悦,查理理知无不言。
昨晚在离开司华悦房间时,他悄悄地打开第二心窍偷听了下,惊喜地发现,司华悦的记忆都回归了。
有着不一样人生经历的查理理非常明白,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傻子之所以总是那么快乐,是因为他们只有物理记忆。
“发生什么样的事,顾子健才会进来?越狱?暴.乱?”司华悦问。
查理理莫名地看着司华悦,说:“这里从建所到现在,从未发生过越狱和暴.乱。”
“没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司华悦现在就在酝酿着一起越狱,只等时机合适,她便发动。
查理理愣了下,没有偷听,不敢听,他怕听到让他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