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余小玲吃得很少,和着眼泪吃进嘴里的食物是苦的。
记忆深处的味道变了,心却如刀割般痛。
她的眼泪,让司华悦他们感觉所有的食物入口味同嚼蜡,轮番安慰余小玲后,剩下了一堆没开封的食物。
李石敏的电话缓解了这份压抑的情绪。
“你见到顾颐了?”司华悦问,因为她的手机上显示的是李石敏的手机号。
“没有,小刁说今天上午有几个警察来咱们单位办事,顺带把我和安妮的手机给送了过来。”
李石敏和仲安妮的手机都设置有密码,他们俩虽说是恋人关系,但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密码是多少。
他在电话里告诉司华悦说,今天是礼拜天,人事科的人休班,他没能办成离职手续。
仲安妮放在病房里的东西也没能带出来。
因为他之前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警方带走的,单位的人都拿他当贼一样防着,根本无法靠近病房。
门卫今天是小刁当值,他得过司华悦的照顾,又知道司华悦和李石敏的关系近。
所以,他非但没有刁难李石敏,还在听说李石敏是来辞职时,偷模乎地向李石敏透露了些内部消息。
疾控中心五一上班头一天,竟然有三个人提交辞呈,一名重症区医生和护士,还有学术出版管理处的一名工作人员。
因为什么原因辞职,除了闫主任等几个领导,没人知道内情。
“一会儿我给你发坐标,你来市立医院,晚饭还是热的。”司华悦说完,将手机递给一旁眼巴巴看着的仲安妮。
李石敏从疾控中心搭车过来要接近两个小时。
想到褚美琴让她回家训话,司华悦对仲安妮小声叮嘱了句:“我妈让我回家一趟,你先在这儿陪着小玲,小心别让人认出来,我争取在石敏来前返回。”
一边乘电梯下楼,司华悦一边叫了辆滴滴。
车先她一步到大门口。
上车后,司华悦给顾颐发了个信息:我要见你爸。
眼瞅着快要到大豪了,顾颐也没给她回信息,司华悦只得将电话打过去。
不接?
司华悦有些抓狂,稳定了下情绪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平静自然地发送出第二条信息。
你非法拘禁我、仲安妮和李石敏的手续都合法化了?你爸谎称给甄本解毒,从我体内抽走的580毫升血也找到合理解释了?
这招果然灵验,不消十分钟,顾颐发回一条信息:你准备干嘛?
他没问你准备见我爸干嘛,而是问你要干嘛。
司华悦冷哼了声:狐狸精!
担心他会识破她的用意,便再次发了句:我要见你爸。
顾颐这次如石沉大海,已经走到家门口了,也没给她回一言半语。
司华悦不得已只得将手机收起来,开门进家。
褚美琴应该是刚吃过饭,唐老爷子和范阿姨还在厨房里忙活着收拾碗筷。
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司华悦坐到褚美琴的对面。
褚美琴皱了下眉头,面现不悦,司华悦这才想起来自己去监狱接了余小玲还没顾得上洗澡,“屁股脏”。
“妈,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司华悦将身体前倾,尽量不碰沙发靠背,避免这洁癖再浪费一套沙发套。
司华悦今天的所有行踪,褚美琴了若指掌,高师傅的车有定位。
在监狱门口停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去了洗浴中心,仅一刻钟便出来了,直接去了公园,在公园里待了接近一个小时,然后才去的医院。
这表明,司华悦已经掌握了余小玲挨打的详细过程。
“唆使犯人打人的是李市长未来的侄媳妇,而唆使那蠢女人打人的是李市长的侄子。”
褚美琴的消息灵通度,司华悦没感觉有多意外,意外的是褚美琴竟然肯告诉她。
“你想干嘛?”接下来这句话,竟然和顾颐刚才的问法一样。
“我不想干嘛。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申国自古就有的观念。”司华悦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最难瞒过的人就有褚美琴。
“余小玲没死,偿什么命?欠债也顶多就是医疗费。”褚美琴轻飘飘地说。
“得了妈,如果现在被打的人是我,你也会这么认为吗?”司华悦有些愤慨,语气也变得尖锐。
她的朋友挨打,她的妈居然站在打人一方试图说服她。
她有些受够了褚美琴对她的监督和事事干预的做法。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而褚美琴的这些做法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是关心。
“你到目前的整个人生里,有谁打败过你?”褚美琴冷笑了声,她倒真希望有哪个男人能够通过武力制伏她的女儿。
司华悦差点将顾颐的名字喊出来,当年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轻易被警察带走?
可接着她想到了小学操场里痛殴顾颐的那一幕。
将顾的o口型抿平,她改为:“这不是一码事。”
“那个狱警叫黄波,是黄涌泉的侄女,黄冉冉的堂妹。”褚美琴的眼神变得深幽而不可测。
一个是李市长的侄子,一个是黄涌泉的侄女,这俩水蛭!司华悦在心里骂了句。
手机振动,她拿出看了眼,竟然是顾颐的:他让你今晚九点半直接去虹路找他,过时不候!
后面缀了一辆车牌号,军牌。
司华悦明白,这是想趁夜见她,防止白天被有心人发现。
反正是在车上见面,为什么要去虹路,而不是别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好歹那老头儿是同意了,她得赶紧摆脱褚美琴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