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丫头,”张文坚微蹙着眉头,面色复杂,“你若说从山中捡了十几头狼,我勉强能信有武林高手替你砍杀狼群,但这金子如何能从山中捡的?你绝不可做鸡鸣狗盗之事!”
唐与柔淡笑,直言道:“这金子是柳老板给我的。”
“你……”张文坚惊恐,“这商贾所犯乃谋逆大罪。你理应将金子交由衙门来处置,怎可私下用了?”
“夫子!”唐与柔昂着头,掷地有声,“如今柳老板并非被治罪问斩,而是有人急着灭口,将她杀死在牢房之中。县令草草结案,我若将这金子交给他,来日只会便宜了青楼里的姑娘们!”
张夫子沉默了一下,问:“可这金子……你用金子买下这福满楼,不还是将金子送给了周大人?”
“我原本可以回村里盖陋室,又或者拿着金子带着幼娘豆儿远走高飞,可我并没这么做。夫子也看见了,这福满楼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唐与柔目光炯然,攥着拳头,“我不光要恢复福满楼,我还要替她查明真凶!”
张文坚眸光定定,落在唐与柔的脸上。
这小丫头双眼里透着神采奕奕的光芒,行事果决成稳,小小年纪竟有胆子将这么大的一个福满楼买下来。她真的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做吗?
这金子是柳老板承诺给她的,否则也轮不到她一个小丫头去得到这巨款,于理,这金子的确是这小丫头的。
而且她敬佩柳老板侠义心肠,如今柳贾枉死,这想追查真凶的心情,也合乎情。
既然合情合理,他这个外人没必要去置疑。
他温和地笑了笑,“实在没想到,柔丫头你年纪如此小,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同外人说。若是你还有什么字不认识的,也可来学塾找我。不过,既要当福满楼的东家,这字你可得好好学。”
再过半月,就是他和这小丫头的约定之日。
原本以为只是教邻家的孩子读书,没想到这孩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商铺的东家。
这样的经历,让他心中有些艳羡。
“夫子放心,我一直是好学生。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得夫子帮我个小忙。”唐与柔搓了搓手,眯起眼,嘻嘻一笑。
她将头发束起来,又用炭涂了个眉,打扮成小书童的模样,带着张夫子来到了东市贩卖人的巷子口。
靠墙支着茅草棚,这冰天雪地的根本就无法御寒,雪花在茅草棚顶部凝结成团,已经砸下来好几个,又被人全部扔到一旁角落里。不远处有好几个人冻病得快死了,人牙子也不管。因为柳家商铺里一下子出了太多人,很多手脚残疾,或因犯错下狱而被刺字的人都没了指望,嚎哭咒骂着旁人。更多人则麻木簇拥在一起,等待被贩卖。
真可怜。
唐与柔攥了攥拳头,奈何她荷囊中所剩不多,只能救下她此刻最需要的人。
福满楼是饭馆,没大厨可不行,但她买下福满楼的消息还没扩散出去。若是被人牙子知道这饭馆易主了,厨子的价格立刻会飞涨,所以这事还得找旁人来才行。
几个人牙子一看有人来了,朝两人飞奔过来,七嘴八舌地介绍起来。
“夫子可是要书童?”
“小的这边有个年轻力壮的,种地打铁打猎都不错,还会几下拳脚功夫。”
“这冬天了,夫子可是要看炉火的丫头?”
张文坚扫了唐与柔一眼,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词:“想要个会下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