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塾中的其他人都对唐状元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连李茂之都对这小子另眼相看。真没想到一个小破村子里真有神医,能炼出仙药,还引起了王爷的注意。
只有张夫子转过头来,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对唐状元说:“我告诫过你,不可用此名,你怎不听呢?若是提了你,对答时务必诚恳,不可再有半点倨傲!”
唐状元心中突突的,被张夫子的话弄得忐忑不安。
可其他夫子都不在意,这会儿王爷又叫人将贺礼拿上来,注意点应该不是名字,而是他送的仙药吧。
他从来没见过旁人真因名字而被治罪,又觉得仙药一定能获得王爷的青眼,并没将张夫子的告诫当一回事。
王府家奴抱着一个其貌不扬的木匣从外面走来。
这木匣花了他三钱银子,为了这贺礼早就备着,藏在学塾里的。木头说不上太昂贵,但总比徒手送要体面些。
王府家奴将木匣放在台阶上,跪坐着打开木头锁扣,取出陶瓶,双手呈给王爷。
冀王爷接过陶瓶,好奇晃了晃,听着里头的水声,又拔出盖子闻了闻,狐疑皱起了眉头。
这味儿……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喝了口觞中的点绛,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他对宁秀勾了勾手指,慵懒的笑容有些微妙:“俊忠。”
宁秀离开席位,来到矮几边,带着谄媚笑容,从王爷手中接过陶瓶,还以为是赏赐,喝了口,一噎,低头竟全部吐掉了,还呛个不停。
“这……这是……”
“哈哈哈哈!”冀王爷见他差点喝了,笑得前仆后仰,头冠上的冕旒剧烈晃动着。
宁秀无语,想发怒,却被冀王爷叫住。
王爷表情揶揄,眼神中像是在示意什么。
宁秀作为他的近臣,自然同他心照不宣,笑了笑,对他躬身行了一礼。
众人不知这两人打了什么哑谜,只有王府的那些近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都低着头闷声吃菜。
唐状元心中不安极了,死死盯着宁秀,担心出岔子。
却见这三十来岁的王爷宠臣举着陶瓶,扬声问:“哪位是唐状元?”
此话一说,胡姬不跳舞了,退到一边,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叫你呢。”
唐状元被众人推了出来,有些紧张地来到首席矮几前方,对王爷和宁秀行礼。
宁秀看见他的手包着布条,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回头朝冀王爷看了一眼。
冀王爷无所谓地扬起眉毛,用银箸夹起一只麻糬,放入口中,仔细品着味道。
宁秀便回头对唐状元说:“稚子莫怕。你这礼送得别致,王爷很是喜欢,有赏!”
唐状元大喜,跪地叩首,“谢王爷!”又殷勤说道,“这仙药得来不易,能治百病!喝一口暖入喉,再喝一口暖入心,等一壶喝完,身子发暖,这病就完全好了!”
他的话将王爷逗乐了。
宁秀假装在思考赏赐什么,看着他用布条包裹的手掌,随口问:“稚子这手怎了?”
唐状元不过是个孩子,心中早就愤愤不平,一听大人来关心他,便恶狠狠告起状来:“被村里那些泥腿子给踩的!他们撞伤了我,还踩了我的手!”
旁人窃窃私语。
有的说泥腿子就是可恨,竟胆大包天伤害一个书生。有的说这手若真断了,可就不能考功名了。还有的则反驳说只要足够优秀,再残疾都能走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