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吃你一根一文钱的萝卜都斤斤计较,还是郾城四大纨绔之一的卿公子吗?”唐与柔从顺袋中掏出一枚铜板,放到柜台上,“都有哥,这钱我可付了,到时候可别说我偷你们的萝卜吃!”
全都有无奈,笑着道谢,将铜板收进柜台下摆着的铜罐里。
“你还谢她?这钱本就该她付!哼,小村姑你来的正好,本公子需要那银子,你跟我家掌柜等过两日再签那契约。”柳长卿用命令式的口吻,睥睨着唐与柔,使劲摇着扇子。
唐与柔皱眉:“怎啦?说卿哥像白煮鸡那是夸卿哥肤白貌美,这还跟我计较上了?我若不那么说,李夫子肯答应轻松放过你吗?”
柳长卿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你还说?这也叫夸我?”
唐与柔指着后厨:“卿公子可去后厨瞅瞅,这白煮鸡可好看了,还香气扑鼻的!”
柳长卿:“我自小在福满楼后厨,我能没见过白煮鸡?!你分明是在取笑我!”
唐与柔见他不肯化干戈为玉帛,只好耸了耸肩,道,“随便吧,我就是保你没被赶出学塾,这是听了柳老板的命令,又不欠你的。”
她笑着对全都有说,“都有哥,我们的交易时间是立了字据的,可别轻易反悔,若是传出去说福满楼言而无信……”
掌柜温和笑道:“柔丫头不会如此。”
唐与柔哼了声,转头瞪着柳长卿:“那可说不定,这就怪卿公子,小肚鸡肠,不识好人心!略略略。”
“你你你……荒唐,你一个小村姑……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柳长卿气急败坏。
唐与柔大摇大摆地回了后厨。
学塾十日一休沐,这日子是给学子回家洗澡的。前几天刚休过,哪里有这么频繁的?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柳长卿趁着柳贾不在,从学塾偷偷溜出来了。
这会儿要银子多半是去看盈盈姑娘的,她才不把这银子给他挥霍呢。
这一百两明天到手,但也不能胡乱花掉,而应该用来作为其他生意的初始资金。
青萸村看似三面环山,有很多山里资源,实际上只有两座山上有茂盛植被。外围山峰的土壤肥力糟糕,又粘又密,只有大树繁荣的树根可以深入下方汲水,而花草或根系不发达的植物很难生长。这样的土壤种不出来好东西,不然也不至于村设施只有一个庸医开的医馆,而且唐与柔对种植涉猎不多,无法帮助开采。
然而,这样的土壤却是很好的黏土。
土色棕红是因为里面有铁,含沙少,有黏性,这才让水份不易通过。很多年前,青萸村应该有人做过陶土生意,家家户户和破屋中都存着不少陈旧瓦罐,不知什么原因做黄了,后继无人。
但青萸村依旧是开陶埏(音同山)作坊的绝佳之地。
陶埏作坊可产出瓦、砖、罂、瓮等制品。只要有模子,大者缸瓮,中者钵孟,小者瓶罐,各式各样的成品无法列数,只是唐与柔嘴上偷懒,一股脑地全叫瓦罐而已。
因为陶制品稀疏平常,没有人想过该将他们推陈出新,做出新东西来。可事实上,县城中的陶艺制品,如酒坛、砖块、瓦片之类的特需物资都很紧俏,就连柳贾福满楼中的酒坛子都得十两一个。据说因为账房中饱私囊,过阵子这些酒坛子需要重新调换,也不知会损耗多少酒。
富商挥金如土,只求质量不吝惜价钱,但青萸村的人若是发现商机却吝啬成本,怕是也做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