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前辈来了,你可是稀客!”
乐山脚下,大佛之畔,断浪脸上带着笑容,向着无名师徒迎了过去。
“断少侠,老夫叨扰了!”
满脸风霜疲惫的无名见到断浪,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说道。
他身后的剑晨倒是神情平淡,再无上次见面时的倨傲,稍显拘束的行了一礼道:“见过断少侠,之前剑晨多有得罪,还请断少侠见谅!”
断浪哈哈一笑:“剑晨少侠,过去的事总提它做什么,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无名问道:“断少侠,尊师可在家?”
断浪笑道:“前辈要找家师吗,来得正好,今日师尊正在家中,二位请随我来。”
无名拱手道:“烦请少侠引路。”
断浪一边带着无名师徒二人往回走,一边问道:“前辈来找家师,可是有何要事?”
无名语气沉重:“绝无神入侵中原,整个南方都已经失陷。”
“什么?”
断浪惊呼一声:“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无名叹息道:“说来,还是老夫的过错,当年一念之差,将绝无神放走,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老夫有罪啊!”
断浪呵呵一笑,并不发表意见。
片刻后,众人上得山腰。
却见,陈恒之已经在门外等待,见到无名的身影,拱了拱手,笑道:“我还道今早怎的门外有喜鹊在叫,却原来是有贵客临门!无名兄,剑晨小兄弟,阔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无名快步上前,来到近前,恭声回道:“劳烦先生出门相迎,无名实在过意不去。”
不错,在上一次的时候,无名就已经被陈恒之的武功境界和气度所折服,甘愿执半师之礼相待。
一番客套后,陈恒之将众人带入客厅,各自落坐后,奉上香茗。
无名没有说些客套的废话,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将绝无神入侵之事讲了一遍。
“……如今,南方数百万黎庶生活在无神绝宫的淫威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流离失所,无名深感痛心疾首!”
随后,他深深的行了一礼:“今日,无名厚颜上山求见先生,正想请先生出山,剿灭绝无神,还中原一片朗朗青天,谨请先生应允!”
陈恒之眉头一皱,微微有些不悦道:“说起来,此事还是无名兄你埋下的祸根,当年充当滥好人,将扣关的绝无神放走,以至养虎为患,酿成大祸。”
无名脸露悲伤之色,低声道:“无名自知罪孽深重,不敢乞求先生原谅,只恳求先生出山,救一救南方的黎庶!”
陈恒之沉吟不语,半晌之后,言道:“除去绝无神并不难,抬手可灭之,我在考虑的是要如何做,才能彻底杜绝今后再发生此类外敌入侵中原之事。”
无名张了张嘴,苦笑道:“彻底杜绝?难!难!难!难于上青天!”
“师尊,您这个想法确实可以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断浪惊呼一声,兴致勃勃道:“师尊,不如…咱们走一趟东瀛,将东瀛的武林高手都杀了,您说怎么样?”
陈恒之摇摇头,说道:“杀光了这一批,以后呢,下一辈成长起来岂不是更恨我中原入骨,整日想着报仇雪恨?”
无名也颇为赞同陈恒之的话,点头道:“断少侠的做法太过无情了,并非每个东瀛高手都是坏人,他们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踏上过中原的土地。”
断浪不以为意,嬉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死去的东瀛人,才是好的东瀛人!”
陈恒之摇摇头:“你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断浪想了想,缓缓说道:“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东瀛人全都杀光,一个不留,彻底解决后患,师尊,您看怎么样?”
“胡说八道!”
陈恒之瞪了他一眼,说道:“此举太伤天和,修行中人讲因果,无因便无果,普通东瀛人何辜,他们可没有入侵中原,不问缘由便大开杀戒,极易坠入魔道,必将万劫不复。”
断浪摊了摊手,兴致全无,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师尊,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陈恒之沉吟半晌,说道:“我中原向来是仁义道德礼仪之邦,虽然至尊无道,但是,这绝不是任由他东瀛人来中原撒野的理由!
朋友来了酒肉相待,敌人来了刀剑相向。
若是不加惩戒一番,东瀛还以为我中原无人,任由他来去自如。
这样吧,我们师徒俩走一趟,将敢胆来犯的东瀛人都留在中原,他们也不用回去了。
再走一趟东瀛岛,敲打一番,震慑霄小。
至于以后,我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待回来之后再行计较。”
断浪闻言,立即来了精神,摩拳擦掌道:“师尊,您说怎么办,徒儿就怎么办!”
无名却是有不同的意见,他出声阻止道:“先生且慢,若是将绝无神等主犯击杀倒是无可厚非,那些普通士卒就没必要计较了吧!还请先生三思!”
陈恒之一挥手:“我意以决,你不必再劝!”
随后,他想了想,说道:“无名兄,有一件事正要拜拜你!”
无名张了张嘴,见陈恒之主意已定,不容置疑,叹了口气,听得后面一句,忙回道:“还请先生吩咐!”
陈恒之说道:“烦请无名兄走一趟,通知九州各大势力,让他们在治下各州府县境内修建轩辕人皇庙,不得有误!
无名兄可否能办到?”
无名一愣,轩辕庙?这是何意?
想了许久,无名还是不明白,不由疑惑的看向陈恒之,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陈恒之笑了笑,道:“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无名兄只要知道,此举事关我中原神州千年大计的重要环节,彻底杜绝外族入侵!”
无名恍然大悟,不疑有他,欣然领命,躬身道:“也罢,老夫就不多问,这事就交给老夫了,想来,老夫武林神话这块招牌,还是有三分威力的。”
陈恒之点了点头:“很好,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
..............
福州码头。
人行如织,川流不息。
码头边上,停泊着一长串高大的三层海船,一眼望不到边,无数百姓被抓来做苦力,正在东瀛人的鞭笞下,将东瀛人从南方抢来的宝物挑到船上,不时有人脚步稍慢一步,便是一道鞭子落下,惨叫出声。
这些三层宝船都是从各地抢来,运送物资之用。
一箱箱美玉珠宝、一箱箱黄金白银、一箱箱精美瓷器、一箱箱琳罗绸缎、一箱箱粮草、一箱箱兵器……
只要是看得上眼,用得着的,都被东瀛人抢走,只要是能带走的,一件不落。
整个南方有多大,又有多富裕?
东瀛人有如刮地皮般,将整个南方搜刮了一遍,通通打包装箱带走。
……
福州城,城主府。
绝无神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
他已经将大本营从无双城迁移到了此处,以便随时出海,逃回东瀛。
这段时间,绝无神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这中原哪处深山老林中跑出一个神秘强者,出手将他击杀。
“东西都搬完了没有?”
眼见绝心走了进来,绝无神急忙问道。
由不得绝无神不急,他知道,多拖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早日离开中原方是正途。
绝心是绝无神的大儿子,负责管理搬运本次从中原抢来的物资事宜。
绝心闻言,恭敬的回道:“回禀父亲,孩儿预计三天之后,便可全部搬运完毕。”
绝无神闻言,咬了咬牙道:“命鬼罗刹再去抓捕一万个中原人,加紧时间搬运,时间不等人。”
绝心立即回道:“是,父亲!”
顿了顿,绝无神再问道:“那些中原女子,已经抓了多少了?”
绝心想了想,躬身道:“回禀父亲,据手下的人回报,截止到现在,一共抓捕了近万名妙龄女子,都已经运到了大船上,只待时辰一到,便一同运回东瀛。”
绝无神闻言,露出一丝男人都懂的笑容:“很好,你看紧一些,不要让那群兔崽子把花姑娘们都糟蹋了。”
绝心低着头,心领神会,回道:“孩儿知道了,若是无事,孩儿先行告退。”
绝无神大手一挥,满意的说道:“嗯,你去忙吧。”
………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呜呜呜……”
取下锚索,大船开拔,缓缓驶离码头。
绝无神拥着颜盈站在上层的甲板上,看着逐渐远去的陆地,叹息道:“美人,咱们这一去,以后可以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中原一步了。”
颜盈泪眼婆娑,强颜欢笑道:“我生是无神的人,死是无神的鬼!无神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哈哈……”
绝无神大笑出声,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见怀中的美人兴致缺缺,心中一动,问道:“美人,你还在想着你那个短命鬼儿子?”
颜盈默不作声。
“既然美人你这么想要儿子,那就再帮我生他十个八个,哈哈……”
绝无神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进船舱,声音还停留在甲板上。
不一会,船舱中,如倾如诉、时高时低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天空中。
…………
一道流光在高空中划过,从川蜀直往闽南而去,在碧空如洗的蓝天下,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久久不曾消散。
云头上,陈恒之携着断浪的肩膀,带着他高速飞行,有着防护罩的存在,两人皆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否则,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疾速飞行,怕是人都得冻僵掉下来,有何风度可言。
断浪左看看,右瞧瞧,眼中显露出好奇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飞上高空,对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没有被吓得当场尿裤子,已经算是断浪心理素质强大了。
他问道:“师尊,从乐山到东南沿海,要飞多久才到啊?”
本想去无双城,后来得到消息,绝无神已撤往福州,不日便要逃离中原,于是,两人便直奔福州而去。
陈恒之笑道:“乐山地处西南,闽南处于东南,两者之间少说也有四千多里,为师全力飞行,一个时辰最多也不过飞行上千里左右,再带上你的话,少说也得要五个时辰才能赶到。”
断浪惊呼:“那也很快了,若是靠我骑神兽走过去的话,怕不是得要跑上半个月呢。”
陈恒之瞬间无语,从高空中飞行和你自己去,能一样么?
断浪自觉失言,嘿嘿笑了笑。
小半天后,他们在湘赣之地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断浪境界低还没辟谷,需要吃饭,而陈恒之也需要停下来休息,顺便恢复消耗的精神和法力。
两人在小镇上找了一家饭馆,美美的品尝了一番当地美食,开了两间上房休息。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两人继续出发,往福州而去。
晌午时分,两人就到了福州境内。
看着沿海那一长串的三层大船,以及那陆陆续续搬上船的东西,两人哪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断浪当即便欲发作,直接现身,大杀一番,被陈恒之强行按下。
面对断浪疑惑不解的眼神,陈恒之笑道:“急什么,等会自有你动手的机会,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万一被他们跑了,还得花时间去寻找,白白浪费时间。”
断浪急道:“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陈恒之胸有成竹:“等他们都上了船,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再动手,一网打尽!
敢来我中原撒野,哪能让他们如此容易就走,正好扔进海里喂鱼!”
断浪这才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师尊您阴险毒辣!”
陈恒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你瞎说什么呢?为师这叫智珠在握、老谋深算,你小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断浪嘿嘿一笑,恭声道:“师尊英明神武,徒儿拜服!”
陈恒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少臭屁了,找个地方吃饱喝足了,再好好休息一顿,养好精神,稍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话听得断浪热血沸腾,兴奋不已,眼中不自觉露出强烈的杀意,点了点头回道:“师尊所言极是!”
…………
福州城外。
陈恒之师徒二人隐藏在暗中,目不转睛的看着码头方向,看着绝无神拥着颜盈,身后跟着无数的鬼罗刹,分批次登上大船。
断浪急道:“师尊,他们已经登船了,我们要不要动手?”
陈恒之摇摇头:“急什么,等他们走远些再动手也不迟,人在海上还能跑了不成?”
断浪只得安心等着。
不一会,大船开始启航,陆续离开码头。
陈恒之又等了一会儿,等快要看不到船影的时候,站起身道:“浪儿,走!”
二人跃出藏身之处,飞上天空,追了过去。
远远的,陈恒之就大喝一声:“绝无神,留下命来!”
如雷霆之怒、如惊天巨响,声音如水中波浪般,滚滚而去,传出十余里远,甚至传至福州城中。
福州城中的普通人听来倒是不奇怪,只是觉得有人在大吼而已;反倒是身怀内功的武者,听到耳中却如同受到强大的音波攻击,震得六神不宁、内腑动荡、浑身酸软。
而这,却只是无意中传来的余波所致。
声波从陈恒之口中发出,正面以半扇形攻向海面上密密麻麻的三层海船,待声波到达海船上时,已逐渐减弱。
然而,饶是如此,余波传到船上的数万东瀛大军耳中时,却震得他们七窍流血,被伤及了内脏,绝大部分人都丧失了战斗力。
唯有少部分功力精深者,运功相抗,才幸免于难,得以保全。
一吼之威,恐怖如斯!
海船中,最大最豪华的一艘是绝无神的坐驾,船舱底层是仓库,存放了大部分物资;
一层是驾驶室、船员、水手们、绝无神的仆人们居住之地;
二层是和三层都是绝无神的私人领地,任何人不得召唤,妄自踏上半步者,杀无赦。
此时,绝无神和颜盈正在三楼探讨人生的传承这一重大问题,听到陈恒之的大吼声,绝小神瞬间萎靡、一蹶不振、雄风不再。
绝无神气极,怒气冲天,随手披了一件袍子,他怒冲冲的踹开房门,来到甲板上,刚要发作,便见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
从中原方向,有两道人影气势汹汹的飞…飞在天上,追…追了过来。
“会飞…这还怎么玩?”
如同被泼了一瓢冷水般,绝无神心中所有的怒火都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满怀恐怖。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此前,他一直担心有神秘高人闯进福州城,悄悄地割下了自己的脑袋,为此,绝无神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是半睡半醒,生怕死得不明不白,就连之前每晚都要抱着睡觉的美人也不香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近十天,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出了海,眼见着陆地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绝无神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恰好美人在侧,饱暖思**,十来天没有好好疼爱小美人,现在脱离了危险,绝无神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也顾不上是白日还是晚上。
巨龙出笼、剑及履地,还未来得及大展雄风,一声大吼传来,巨龙瞬间缩了回去。
绝无神: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吗?
…………
陈恒之带着断浪两人在半空中追了上来,不过瞬间就赶上了东瀛人的大海,他径直飞向其中最豪华的一艘。
这时,只见一名光头大汉浑身赤裸,只披一件外袍就从船舱中跑了出来,看向陈恒之的眼神却是满脸惊恐。
得,不用再找了,这位就是正主了。
不过,东瀛人都这么色急吗?才出海多久,就开始白日喧淫了?
呸!畜牲不如的东西。
陈恒之心中暗骂。
脸上不动声色,陈恒之面无表情的看着绝无神,居高临下的质问道:“你就是绝无神?”
绝无神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抖:“不错,我就是绝无神,你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