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之摆摆手,一时间意尽阑珊,不想再说话,他看向车窗外。
隆冬初雪骤停,冬阳升起傍晚的余辉。
将这雪白一片的天地,都染成金红之色。
不远处,由北向南的方向,也就是马车的后面,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虽然见到前方的马车,但却没有加快脚步,目光坚定的向前走着。
他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融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脖子里,他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
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就像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这个人,是个少年,他叫阿飞。
少顷,阿飞追赶上了马车,他在马车旁边经过,目光没有斜视,直直的往前走着。
陈恒之叫住了他:“阿飞!”
少年停了下来,嚯然回过头,右手忽然握住悬于腰间的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肉还要白,但动作却非常灵敏。
陈恒之说道:“上来!”
少年放下手中的剑柄,摇了摇头道:“我没钱。”
陈恒之笑着说道:“马车里有你未见过面的世交,你确定不要上来吗?”
“喔?”
少年惊呼一声,他迅速的转身,跳上马车,打车厢门,钻了进去。
原本只能乘坐两人的车厢,在阿飞上来之后,变成了四人,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铁传甲识趣的出了车厢,马车又动了起来,往南边而去。
阿飞那削瘦的身影和这华丽的马车显得格格不入,他表情木木的看着陈恒之,也不说话。
陈恒之看着李寻欢疑惑的眼神,为他介绍道:“李兄,这位小兄弟叫阿飞,是沈浪和白飞飞的儿子,你们俩多亲近亲近。”
李寻欢喜不自禁,脸上露出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仿佛消失不见,他拉着阿飞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亲切的问道:“阿飞,你是叫阿飞吧,沈师伯和师傅还好吧,好多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手足无措的阿飞不由将目光望向对面的陈恒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张、无助。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这看起来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陈恒之很亲切,否则,也不会听了他的话便上了马车。
陈恒之笑道:“阿飞,这位是李寻欢,他是你熊猫儿叔叔的徒弟,你们两人算得上是累世之交。”
阿飞这才定下了心中的不安,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言道:“李世兄好,我从小便被父亲赶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
李寻欢诧异道:“这…你怎么会被沈师伯赶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阿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父亲说,处于雄鹰庇佑下的雏鹰一辈子都不会自己飞翔,不顾母亲的反对,将年幼的我赶出了岛屿,一个人流落在北方大漠,与狼群为伍,孤独长大成人。
而且,还说我不成为天下有名的高手,就不允许我回去。”
他这一天所说的话,比他前面十多年加起来都要多。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恒之插话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锻炼你的意志和武功,而且,说不定他们一直在暗中照看你,以免你出现意外。”
李寻欢惊诧之余,连忙跟着安慰道:“前辈说的不错,以我的了解,沈师伯不是这样冷漠的人,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