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浪滔滔,水势丰沛至极,在黑色山石与黄色的土原之间肆意奔涌,在这段落差极大的河谷里。
浑浊的河水奔流跌落,形成了数道极宽的瀑布,水头相撞发出雷般的轰鸣,震的水中的礁石仿佛随时可能碎掉,正是传说中的黄河。
看着身前黄色的大河,感受着脚下崖石处传来的微微颤抖,体会着河水里蕴藏着的无穷力量,陈恒之感慨万千,幽幽道:“道长不在山门纳福,跑来趟这浑水,实非明智之举啊!”
垂钓者慢慢的转过头来,他摘下斗笠,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此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伟岸如山,竟是一位峨冠博带的道人。
陈恒之明白,这道人正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
宁道奇将钓竿放下,凝神向陈恒之望来。
那是一双与世无争的眼神。
看着它们,就像看向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层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
眼神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中,又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着他那古雅修长的面容,隐隐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宁道奇笑道:“阁下不在山门纳福,跑来趟这天下纷争的浑水,也不是明智之举呀!”
他竟是用陈恒之的话,不软不硬的还了回去。
陈恒之闻言哈哈大笑,随后,他沉声问道:“道长此来,是代表道门,还是佛门?”
宁道奇摇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见见道友而已。”
“道友?呵!”
陈恒之冷笑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道长的为人处事之道,陈某人不敢苟同,也配不上阁下这一声道友之称。”
宁道奇仰头长叹道:“昔日,贫道贪图神功秘笈,借阅静斋的《慈航剑典》,答应了日后为她做一件事情,贫道也是身不由己,此来了结因果,还望道友海涵。”
“好一个身不由己!”
陈恒之冷哼一声:“说的是冠冕堂皇,做出来的事却是令人不耻,呸,陈某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人,既要当女票子,又要立牌坊!”
陈恒之说完,瞬间便提起全身真气,身形一闪,直直的一拳轰了过去。
其拳势如山,其拳意似海。
这一拳轰出的威势,是充塞了整个天地一般的浩然、霸道!
这一拳轰出,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占据了。
这枚拳头就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般,一切的一切,都被这一拳崩碎!
宁道奇如临大敌,浑身毛孔一缩,他袖袍鼓胀弯拱,一股磅礴连绵的真气自他的衣袖中涌出,将来到眼前的拳头挡了片刻。
随即身子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慢,矛盾的感觉教人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至极。
他右手虚按胸前,左手往前拂出,变掌为爪,抓向迎面袭来的拳头。
陈恒之不管不顾,拳头仍是往前轰去。
宁道奇脸上显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
陈恒之只感觉眼前一变,前方出现了一株大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地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