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您可曾学了陛下的《论实践》?”
沈一贯呆了呆,往上拱了拱手,回答道:“当然要熟读再三,不敢或忘的。”
王通听了后将书放下,拿起桌上的另一本册子。翻开其中一页读道:“吾等誓与江陵相左,当负天下之重望,持气节、秉正道、仰圣意。滞考成而开言路,废条鞭而抚士绅、沮大学而循道统,将以事功而立身,并崇先哲之懿范.此誓。天地鬼神共鉴之。”
沈一贯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他的眼睛也失去了焦距,只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王通略带嘲讽的语音:“隆庆二年这一科了不得啊,很是出了些‘君子’呢。”
“张位、赵志皋、沈思孝、田一俊、习孔教再加上隆庆五年的吴中行,听说你们号称‘新七子’——打算置王凤洲校长于何地呀?”
听王通说起王世贞,沈一贯的脸上露出些活人气,怯声怯气道:“吾等结社,不过诗文相和罢了,并无他意。”
王通的表情破堪玩味,拉长了声音道:“是—吗?”
“是。”
“好得很。现成的纸笔,请沈侍郎回想回想,你们这些年在哪些地方搞过唱和啊,参加聚会的还有谁,可以吗?”
沈一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挣扎道:“吾已三品.你非奉旨不能羁押我。”
王通听他这样说,脸色一肃,起身到桌案之上,打开一个檀木匣子,双手捧出一个卷轴。
在沈一贯难以置信的神色中,王通正色道:“有旨意。”
沈一贯和坐在他对面的佥事一齐跪地,听王通宣旨道:“今有都察院报刑部左侍郎沈一贯暗构党羽,所谋阴私事,着太子少保王通拿问,钦此。万历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王通宣完旨意,将圣旨一合,冷笑道:“沈一贯,伱还有什么话说啊?”
沈一贯汗出如浆,先颤声道:“无话可说。”随即心一横,将双手往前一递,“吾已在此,请少保拿问吧。”
王通目视沈一贯,见他低头不语,沉吟一下方示意手下道:“既然沈侍郎拿出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请他到刑房走一遭。”
沈一贯脸上再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王习之,你欲给三品文官动刑?可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王通脸上肉棱鼓出,冷笑道:“圣旨命我拿问,吾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