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艾迪勒,愁苦满面地回到大宁宫。
此时,忽必烈正埋首案前,捧着本前人的春秋注释爱不释卷。
听闻阿丹归来,亦是头也不抬,胡乱问了句:“旨意传下去了?”
阿丹小心跪拜,“回大汗,传下去了。”
只见忽必烈翻动书页,伴有点头称赞的神情,也不知是满意书中论调,还是满意阿丹这趟办的差。
沉吟书中良久,“对了,谢叠山见到张珏没有?”
阿丹一听,面色更苦,“见到了。”
忽必烈,“那叠山先生是何反应?”
阿丹:“这...没反应。”
“没反应?”忽必烈皱眉,终于把心思从书上移开。
抬头一看,阿丹还在底下跪着呢。
“你起来回话,朕让你跪了吗?”
结果,阿丹动都没动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奴婢还是跪着吧,奴婢把差使办砸了。”
忽必烈更是茫然,“谢叠山在意就是在意,不在意就是不在意,怎还出个办砸一说?”
“回大汗!”阿丹不敢隐瞒,把城门前的事原原本本描述给忽必烈。
......
“那宁国侯实在不堪,打了差卒,抢了张珏,当众叫嚣,就好像大都都是他的一般,却是全没把大汗放在眼中。”
“至于谢枋得......”阿丹委屈地看了忽必烈一眼,“谢枋得自始至终除了接旨,未言半句,全让宁国侯给搅和了。”
嘶!!!
忽必烈听罢,倒吸凉气。把书往案上一摔,双臂紧紧攥着案沿,一双老目瞪得浑圆,显然是动了真怒。
可是,酝酿良久...噗!
大元皇帝又直接笑出了声儿,骂出一句,“这个混人!”
把张珏安排在城门口,可不是去给赵维看的。
在忽必烈眼里,赵维就是在外面跑累了,吃够了苦头,来他这寻一张长期饭票的小人物。
下三滥,甚至毫无底限,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珏在城门,完全是为谢叠山设计的。
一个抗元名将,如今流落异都街头,成了疯子,不管谢叠山什么反应,哪怕是多看或者少看几眼,也能从中试探他的人品和忠诚度,进而决定这个人应该怎么用。
可是,却让赵维这么一个小人物给搅和了。别说试探,谢叠山连动都没动一下?
忽必烈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赵维可以下作到这个地步,连掩饰都不会掩饰,就把狗仗人势演义得淋漓尽致。
无语苦笑,朝下首的阿丹一摊手,“倒是朕的不是,不该给他这个名份,坏了自己的事。”
这话阿丹哪敢接,连连叩首,“是奴婢办事不利,请大汗治罪。”
忽必烈一摆手,“与你何干?怪只怪高估了那赵维的人品,起来吧!”
阿丹如蒙大赦,这才起身。
转念又道:“这宁国侯端是可恶,以后还不定闹出什么笑话,依奴婢之见,大汗还是早些惩治为上。”
忽必烈一听,瞪了阿丹一眼,“朕要是现在处置他,那朕才成了笑话!”
虽说忽必烈也有点后悔给赵维这么高的爵位,但是刚封下去,就治罪?那不是打忽必烈自己的脸吗?
“罢了!”长叹一声,“暂且留他,只是这宁国侯府却是不可大意了。”
谢叠山放在宁国侯府,现在张珏又让赵维抢了去。忽必烈还不好为一个疯子去要人,只得由他。
可如此一来,宁国侯府就不得不重视,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要知晓。
“你去办吧,他府上的使唤下人、三班府仪都要认真挑选,绝不可有失!”
“还有,于宫中选几个精干婢女给他送过去。他不是好色吗?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喏。”阿丹领了圣意,赶紧下去安排,力保这回不出错。
等阿丹一走,忽必烈越想越不对味。
把案上的春秋扫到地上,苦声自嘲:“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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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个最看不上眼的混蛋,现在却要耗费这么大的人力和精力。只能说,忽必烈这趟买卖亏了。
而赵维这边。
把叠山先生安置好之后,在新侯府里里外转了三圈儿,最后评价道:“奶奶的,也忒寒酸了点!我是堂堂宁国侯,就给老子住这么个破地儿?”
马二爷和王胜一听,登时翻了白眼,“行了,别装了,就咱们仨,没外人!”
“哦。”赵维气势一弱,恢复原型,“怎么样怎么样?有点当年的意思吧?”
“呵。”马二爷干笑一声,“有点?你也太谦虚了。”
王胜板嘴补刀,“贫道都想上去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