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上官琼这话,正预备飘身而去的岳寒星,不由得又是一个踉跄。
梵音铃?这个该死的臭小子,居然又在肖想他的梵音铃?!刚刚,怎么又不曾一掌拍死他去休!
这么想着,岳寒星眼底的杀意又起,一只原来是背在背后的手,又开始蓄势待发了起来。
金钟意又淡笑着,往空中抛了一只五彩的旗花:
“对了,前辈,我们几个,乃是这大成城里请来的贵宾。一开始刚到这里,他们就给了晚辈这个示警专用。他们说,但凡是用了这个,立时有城防卫戍队赶来驰援,前辈觉得,他们还有多久会到呢?”
看着金钟意的那排在暗夜里雪白发亮的尖利的牙齿,听着那些由远而近越发清晰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岳寒星的冲天杀意,顿时就弱了好多。
“他们到不到,跟老夫又有什么关系?”
将小小的脑袋一偏,他依旧是态度强硬的回复了一句:“在老夫的眼里,他们都和你们一样,都是完全的不值一提的瓦鸡土狗,老夫压根连瞧都不想瞧,理都不愿理的!”
说虽这么说,他终究是伸手入怀中取出一物,满面嫌弃的往上官琼身边一掷:
“臭小子,少得意,下次遇上老夫,可就再沒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衣袖一甩,岳寒星又像一只青色的大鸟,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只留下趴在地上的上官琼,伸手捡起那只梵音铃,尽管是满脸的泥污,可依然是精神十足开心得很:
“好,好,几个人忙了大半夜,咱们最终总算是赢了!喂喂喂,我跟你们说哈,因为这拿出来当彩头的碧玉翡翠是我的,所以,这不小心赢得来的梵音铃,也必须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跟我争!”
“你的,你的,给你给你!”
秦荣自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像是给摔得散了架的老腰:
“这岳寒星说起来也是这里成名己久的一号人物了,怎么也用这种小儿玩具似的阴邪古怪的东西!呸,娘娘腔!”
“小心别乱说话哦,当心人家又折返回来,一掌拍死你!”金钟意含笑应道:“人家好歹也送了个小玩意给我们阿英玩玩了,这总的说起来,还算是不错的。”
“还啰嗦什么,快走哇。”上官琼一跃而起,转眼间就抢先跑出了好远:“现放着好端端的园子不住,守在这里,预备着给人抓去蹲号子审查么,撤!”
……
暗暗的窗户纸开始渐渐的发白,林子里头,那些早起的鸟儿,又开始大声的鸣唱着,开始欢快的抓虫了。暗夜里的那些滴露的声音,花开花落的声音,树叶子轻轻晃动的声音,也都统统的融入了这些热气腾腾的大声喧哗闹腾里,再也听不清了。而那些金红色的阳光,亦是透过重重树影,很是固执的自窗棂间照了进来,一时间,一室俱亮。
上官琼亦是从打坐入定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悄然的睁开了眼睛。
自那夜跟岳寒星恶战过一场后,接连几天夜里,她都一直在打坐修炼,沒有去好生将息了。
尽管是嘴上不肯承认,当日虽说是使计逼跑了岳寒星,但是,那句“瓦鸡土狗”,还是深深的刺伤到了上官琼极为敏感的自尊。
前世今生,她虽是一直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很乖的小孩,可是,她的智商一直是很高,无论是在学习成绩上,还是处理事件的悟性上,她却从未落于人后过。
可是如今,居然被这么个干干瘪瘪的不起眼的老头子给鄙视了,这让她十分十分的不爽。
以前,总是听别人说,强权即是真理,她私底下还总是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到了南疆之后,因着接二连三的遭遇到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强敌,她也开始私底下暗暗的考量,这句话的现实意义。
在前世,因为她的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把阿笙也一路拐带到这样完全陌生常常是孤立无援的境地,私底下,她其实己经是痛悔痛恨那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自己很久了。
如果以后,因为她的懒惰懈怠,导致她因为自身的武力值不够,在这个时空里无法顺利立足,从而不能一直的站在阿笙的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的话,她会一辈子都鄙视自己的。
想回去,乡关无望。一起流落到此间的阿笙,便是她终生的精神依赖。
所以,她不敢停不敢休息更不敢去懈怠偷懒。
犯下的错,需要赎。欠下的债,需要还。她上官琼,必须要争分夺秒的让自己尽快的强大起来啊。
“阿英啊,起了吗?出来一起用点早点,如何?”
有人在外面轻敲纸窗,温声唤道。
立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上官琼又是默然一笑。
是金钟意。一直是陪她住在这个小跨院里的金钟意。
自那天夜里全体带伤个个灰头土脸的狼狈归来,金钟意似乎一直就很忙。忙着去出访,忙着去会客,忙着在他的屋子里细细密密的与人密谈。
那种细细碎碎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直都在潜心修炼的上官琼耳边不住的响着,琐碎,却又听不清楚。这让一向五识六感都很强的上官琼,有好几次都濒于崩溃,想着要冲出屋子揪着金钟意痛骂大吼一通,但是,每次又都念及着人家此前对自己的种种恩惠照顾,只能是生生的强忍了下来。
怎么,今天,这大忙人居然有空喊自己吃饭?
挑了挑眉,上官琼还是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应道:
“好,金兄,我换下衣服,马上就来。”
换上一套干净的黑衣,上官琼陪着金钟意,在那个小轩里坐了下来。
亲手端一碗烫烫的豆汁给上官琼,金钟意的手,满是爱怜的拂过上官琼额角的碎发:
“阿英啊,这几天,都不曾好好的歇着吧?都在忙什么了?瞧你的眼睛,周围都黑了好大的一圈了!”
“我忙,能有某人忙么?!倒不会颠倒过来说!”
狂饿着的上官琼,嘴里还含着豆汁,很有些不爽的翻着白眼说道。
很是爱怜的替她擦掉嘴角的豆汁,金钟意给她把了把脉,先是注入一道暖暖的真气在她的体内,这才很有耐心的缓缓说道:
“有些事,阿英不知道,反而会省却许多烦恼。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气像我们的阿英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就吼上一嗓子,有架打就上去打上一架。那样的快意恩仇简单直接,才真的是神仙才能过上的日子啊。可惜,我没福,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