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壅的归来支书和队长之间的较量暂告一段落,两人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做事有商有量,笑脸以对,队里的出工也恢复到了之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样子。
经过两日的走访,五位知识分子暂安置在粮房的院子里,住在之前放土坯的开口卅子里,冬日里也没法盘炕,只能先睡在门板上,好在屋子是避风的,又堆满了柴草,冷还是冷的,盖上厚被子也能忍得住。
八个知青五男三女,分别安置在整个大队里人口少,有空闲屋子的家户里,宁溪所在的六队因为有吴队长在,勇挑重担,安排了五个,开始自然是没人愿意家里多个人的,就算把知青的口粮也交给主家,饭一起吃,还是让人觉得吃亏,毕竟每人就那么点口粮,混在一起吃,可不是更说不清了。
直到陈壅拿出县里批的条子,接受知青住家,为国做贡献的人家每月可另得一尺布票,以做奖励。
这时之前碍不过情面,勉强接受知青的人家可是乐开了花,剩下的知青更成了香饽饽,有屋子没屋子的都抢着要。
一尺布票可是无价的呀,农民没人给发票,有能耐的会自己织点粗布,一般人家只能等着供销社逢年过节卖一些不要票的瑕疵布,也是时有时无的,因此,农村比起缺粮食,布更是奇缺。谁家不是一年四季就一个罩衫,夏天拆了棉花穿单衣,冬天再填上穿棉衣。
支书见状,也很心动,但是他也不好徇私,再说,家里就自己老两口,真住个知青,还得给做饭,真是顾不过来。
当时只剩两个知青没有下家,一个是长得瘦小,黑不溜秋的贺美丽,因看着没啥力气,估计干活不行怕拖累,没人愿意要,还有一个是长相白净体面,从大城市深海市来的许炎,看着不大好相处。
在张富连夜去他支书大伯家恳求再三后,支书将贺美丽分给了李军家。
张富第二日就开始装病不上工了,支书气个仰倒,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多少人盯着呢,他们张家可不好占这个便宜啊,谁让第一天就去找你的时候,你一口就回绝了呢,这时候有好事了,就得是你的了,想的美。
许炎花落吴队长家,倒不是他徇私,是实在没人敢要,许炎出门自带一个蓝色碎花手绢,无论坐在哪都要先垫着手绢,绝不让衣服沾上灰尘,走到一些农户家里,还嫌弃的捂上了口鼻,无比嫌弃的样子。
来的第一个晚上就问哪里有澡堂,这黄土高原上的小村子还澡堂?这的老人一辈子没洗过澡的多的是,年轻人爱干净些,也都是夏天在自家屋里烧点热水,在大洗衣盆里将就着洗一洗,夏天一出汗就是一身泥,不洗也实在是招不住,冬天可就真没人洗澡了,没条件不说,万一冻个好歹,哪有钱上诊所啊。
在知道只有县城才有国营的澡堂,还要票后,许炎就浑身不自在,活像有几十只虱子在身上爬一样,出出进进,走来走去,没个消停,队里人见状,谁还敢要他,就他这臭爱干净的城里人毛病,咱这乡下人可供不起,到时候还不得嫌锅脏,要单独开火呢,那还不得把那点布省的东西都搭进去。
吴队长把他领回家,他看着吴队长家没有席子的土炕眉头皱成了一座山。
“许炎,你是来参加劳动改造的,不是当少爷来的,等明下一天地,躺炕上你就啥都不想了,有人抬着你去洗澡你都不想去了。”
说完把自家的小儿子叫进来,道:“龙龙,这是许炎,他以后就跟你睡一炕,干活多带着点他。”
憨厚老实的吴家二小子看着白净高大的许炎心里还挺乐的,他竟然可以跟一个城里人一起住了,他正好奇城里到底长啥样啊,是不是像书上写的大马路上都贴着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