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匹驽马好拿,五百匹战马,孙老头哪怕舍弃了老脸,去找门路拿货,光成本就得先垫进去数百万钱。更何况最近朝廷查得紧,几匹还好说,几百匹,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然而马汾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目光阴冷地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孙老先生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你还信誓旦旦地说有。”
“前些日子还有?”
孙老头细细琢磨了这句话,忽然骇然色变,酒劲消了大半,惊恐地道:“你是......”
这事都过去快半年了,当初发现来订购马匹的大客户就是被朝廷车裂的反贼马元义的时候,一开始孙老头十分害怕,甚至已经做好了带着一家老小逃跑的准备。
可提心吊胆了一两个月,朝廷没人来抓他,黄巾的人也没有再找过他,事情似乎已经平息,孙老头自己也都快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是找上了门来。
“孙老先生应该记得,我们当初可是给了二百万钱的定金,你这做生意,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马汾目露凶光,咄咄逼问。
孙老头吱吱唔唔道:“是你们的人后来不过来取马,怎么能说是我言而无信呢。而且这定金交了你们却忽然毁约,这是你们的问题,按照规矩,定金是不退的。”
“定金的事情好说。”
马汾低声威胁道:“你卖五百匹战马给我们,有契约为证,你说朝廷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处理你?”
孙老头脸色骤变:“我也是受了你们的蒙蔽,若早知道你们.....我怎么可能会卖马给你。而且就算你去告发我,你也会死,大家何必鱼死网破?”
“我怎么可能会死。”
马汾咧嘴一笑:“我的身份清白,查不到跟他们有任何瓜葛,只是碰巧捡到了一张契约而已,上报给朝廷,有功无过,你说呢?”
孙老头脸色阴晴不定,浑身开始发抖。
过了片刻,他才苦笑道:“你到底想怎样,小老儿爱博戏,那笔钱已经输了大半,现在就只剩下三四十万钱,我全给你就是,若是不够,你看这里的东西能抵多少,你都拿去抵债。”
“我不要钱。”
马汾平静地道。
“那你要什么?”
孙老头如筛糠般抖动,不要钱难道要命?
“要十匹马。”
“十匹马?”
“是。”
“战马?”
“五匹战马,五匹驽马。”
“好,这好办。”
孙老头舒了一口气,说道:“十匹马我还是能弄到,如此就一言为定,客人明日来取即可。”
马汾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起来,阴冷地说道:“老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不然德安里独柳巷第三栋宅子,你的一家老小,命可留不住。”
这番话听得孙老头汗如雨下,连连点头:“明白,明白,那张契约?”
“明日给你。”
说罢马汾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孙老头惴惴不安。
其实一开始他也想过报官,看能不能获得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可人老了都怕死,给反贼售卖武器装备是同等的谋逆死罪,按照株连的下场,要夷灭三族。
孙老头不敢赌官府会不会放自己一条老命。
更何况五匹普通战马和五匹普通驽马,价格在二十万钱左右,二十万钱买自己一条命,这个要求不过分。
而且现在人家还掌握着自己一家老小的命,想起自己的儿孙,孙老头就更加不敢起小心思。
现在他只祈求马汾言而有信,马给他之后,把契约还给他,双方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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