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豫州发现了小小的变故的时候,远在冀州,也出现了一些令人难以预料的风波。
六月下旬,天空微微发亮的时候,左丰的车队浩浩荡荡进入了卢植的大营。
卢植比不了周亚夫,所以他只能带领全军上下军官站在营帐外等候。
左丰下了车,看到一列列的官军排成长队,不断地在军营内外巡视,整齐划一的步伐像在提醒一切来访的人现在是战时。
“左天使,有失远迎了。”
卢植微微拱手,以示对天子的尊敬。但态度不冷不热,对于宦官,他的确喜欢不来。
左丰却热情地上去挽着卢植的手,笑眯眯地道:“卢将军为天子分忧,劳苦功高,未能按照制例出营迎接天驾也能理解。”
卢植皱起眉头,天使虽然代表了天子巡狩,但汉朝礼仪里可没有规定天使到来必须出城或者出营迎接,只是官场约定俗成的惯例而已,左丰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卢植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在接待程序上的问题,确定不可能被人抓到有什么把柄之后,才缓缓说道:“天使远道而来,先进营帐安坐吧。”
“这是自然。”
左丰与卢植进入营帐,军中主营帐非常大,地面铺了地毯,左右点上灯烛,上下将领分列而坐。
由于左丰是代表了天子巡视,卢植只能把上首的位置让给他。
“中平元年,汉天子皇帝刘宏诏书:告北军中郎将,贼势汹涌,海内震荡,君当早日破除黄巾之贼,肃清寰宇,以盖有非常之功,羣下百辟,皆以厚望。告北军司马刘备,汉室宗亲,又立军功,录入宗牒,敕亭侯,以勉之。”
左丰宣读了圣旨,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卢植能够快点把冀州黄巾扫清干净,做到这常人难以做到的功劳,天子和百官都对他寄予厚望。
另外已经查清楚刘备的确是汉室宗亲,又立了军功,所以封为亭侯以此勉励。
卢植和刘备拱手下拜道:“尊天子诏书。”
左丰收起竹简,笑呵呵地说道:“天子虽然高坐明堂,但也忧心着战事发展,皇天大命,卢将军不可稽留,还望尽早出兵,平定叛乱才是呀。”
卢植淡淡地道:“自当如此。”
左丰环视左右,又道:“天子在临行前嘱咐,特命我来观察贼情,不知道将军方便与否?”
卢植抚须笑道:“天使大可放心,张角已被我围困广宗,我正在制作攻城器械,不日之内,就可以破除城墙,将张角的首级献给天子。”
“只是天子之命难违”
左丰表情迟疑,似乎非常为难。
卢植想尽早打发了这宦官,想了想便道:“那请天使来军中塔楼观望。”
“有高处观望便最好。”
左丰点头。
二人出了营帐,来到高台上观望。
就看到广宗城上全是黄巾士兵,面对官军如临大敌,密密麻麻地站在城头。
“天使观之如何?”
卢植自信满满地道:“城中贼寇虽多,亦不过土鸡瓦狗尔,待我器械制作完毕,就是决战之时。”
左丰左顾而又言它:“将军连日破敌,大获全胜,收敛锱铢应当无数吧。”
“天使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植心中微怒。
虽然也知道宦官贪婪,可没想到贪婪到这个程度,连在外打仗的将领都要索贿。
左丰笑呵呵地道:“无事,只是前岁天子宫中塌陷,无钱修缮。听闻将军破杀张角,斩获大量钱币辎重,所以特命将军将这些东西运至洛阳,以修缮宫室。”
卢植冷冷地道:“那就请天使回报天子,张角虽败,却将钱财藏匿起来,植并未搜刮到钱币。更何况如今军中粮草尚缺,无钱上供天子。”
左丰脸色逐渐转冷,“既是如此,那我也只能据实上报了。”
“天使好走不送。”
卢植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左丰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阳,千年古都。
从豫州回来之后,王钧已经等了两天了。
今日一大早,在辰时梆子敲响时准时迈出家门,前往皇宫。
东汉的宦官并不需要住在皇宫里,他们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甚至还有妻子家人,与普通臣子并无二致。
王钧头上戴着进贤冠,一身宽大的曲裾长袍,以缓慢而又稳健的步伐迈出门。
门口就有车夫等着,不仅如此,随行的还有护卫,如今朝野对于宦官们很敌视,张让就有过被刺杀的经历,所以宦官们自己也很小心自己的人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