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五皇子头发或是肚子的画面太过妖异,韩十一皱眉不敢想。
然而有人要问,“在想什么?”
韩十一集中精神,总算找回了点以往的纨绔气度来,抬眼含笑道:“在想着若是殿下不忙,便请殿下去看一出好戏。”
五皇子皱眉道:“什么戏?”
“殿下看过便知,终久不会让您失望,委实是出好戏!”韩十一对她这新出炉的戏本子很有几分自信,已是在国子监里广发英雄帖,网罗了一众纨绔来捧场。五皇子好歹如今算是自己的同党,不能亏待了他,也要一同去瞧这个乐子才好。
待到五皇子与韩十一赶到国子监外长街时,戏班子已经搭好了台子,就等着给钱的金主儿来了就开锣唱戏。台子下面围满了国子监的生员们,还有不明真相被吸引来的好事者,颇有几分热闹。
韩十一将五皇子领到戏台前在主位落座,旁边还空了个位置给王仲钰,担心他离戏台太远听不清楚戏份。韩十一深觉自己相当贴心仁厚,左右张望见王仲钰还不见人影儿,便派人去王府里催催。
王仲钰正捏着那纹了九条锦鲤的熏香花哨帖子出神,韩十一“好心”请他看戏。他已悉知了这戏里的门道,不过是演来要戏弄他一番。想到此人为了戏弄他,还连夜亲写了话本子,便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廖吉昌和彭立飞颇有些愤愤不平,怪韩十一做事情太绝,非要想个办法扳回一局,不如立时便派人将那戏班子打散,将戏台拆了。
王仲钰抖了下手里的帖子,含笑拦住了他们,“既然人家编了好戏,我们不看岂不是糟蹋了心意,这就随我去吧,别误了看戏。写戏本子的人不容易。”他到挺“同行相惜”。
韩十一见王仲钰一身白衣施施然地来了,远远便低声笑道:“圣人有言,‘要想俏,一身孝’,果然没错。”
五皇子顺了韩十一的视线望去,果见王仲钰丰神俊朗于落日的余晖里走来,晕红的斜阳将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霞色的光芒,那人脸上带着七分笑意,正望着迎过来的韩十一。两人还装作颇为有礼地互相一揖,似是又打了几句机锋,双双转身过来,同在斜晖里的画面竟十分登对。五皇子愤然转过头去。
王仲钰也看到了五皇子,并十分敏锐地洞悉了他眼底的波澜。走过他身旁时,脸色笑容莫测,拱拱手行了一礼,便在韩十一另一侧落座了。
韩十一没功夫研究一左一右两位“同窗”的脸色,吩咐铜钱知会班主,好戏立时开锣。
几位名角将这出戏演绎的极好。宰辅家公子夜宿青楼楚馆,却与头牌姑娘抱着棉被纯聊天,只好听些歌姬舞娘的爱恨悲欢故事,每每奋笔疾书,将这故事写出来,化名为“一点眉”,付梓流传民间。最终还做了一个伏笔故事,预示这公子一来二去与那擅讲故事的青楼女子情根深种,有要相携远离京城归隐之意。
故事演到这里,一直眯着眼睛看得十分惬意地王仲钰微微侧头过来,低声说道:“十一,这出戏结尾处落了俗套,若是那宰辅公子与同窗那位小世子一同归隐山林,怕是会更卖座。”
这同窗小世子在故事里是个负责飞针引线的人物,综合起来说便是既潇洒风流又俊致无双,韩十一对这个人物相当满意。
“想不到你竟是个断袖!”韩十一恍然大悟,惊讶于王仲钰对承认自己是个断袖竟毫无压力,瞧着她连连点头做出一副耐人寻味的形容来。
韩十一只得把王仲钰的俊脸推到一旁,颇为同情道:“奈何本世子不是,我向来喜欢女子,尤喜腰细会唱曲儿的……”
王仲钰似也不太介意,转头过去继续看戏,道:“你的口味很一般嘛。”
大戏唱到了最后,是韩十一加上了一段感慨良多的唱词。“想这人间事,何为大义?何为因果?我只求茅舍三间,迎日头东升慵懒卧。从来功名富贵缚人苦,不若踏遍千山自在行,看尽人间三教九流事,方知众生真哭乐。我为众生,众生即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