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杜嘲风刚进桃花卫的时候,唐三学就看他不爽了。某日,他偷偷派人往杜嘲风的官舍里塞了一件赐予番邦君主的蟒袍,打算过两日再派宫人过去“不经意”地收拾出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就在那天夜里,当唐三学干完了自己的差事,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住所休息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枕头有点儿硌得慌。
什么东西这么硌人呢?
把手伸去枕头下掏了掏,当场掏出了一个传国玉玺。
唐三学顷刻间吓得魂飞魄散,这才知道,这个杜嘲风和某些凭身段、琴艺得了陛下青眼的戍卫不同——这人身上,还当真有些本事!
第二天一早,唐三学亲自登门拜访,然后偷偷摸摸、哆哆嗦嗦地把前日偷塞的蟒袍给拿了回来。
从此以后,他与杜嘲风心照不宣地井水不犯河水。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的杜嘲风,唐三学恨得牙痒——杜嘲风这个人,又痞又刁,还不识抬举!
表面放浪形骸天真烂漫,背地里手段阴毒睚眦必报,着实乃大周第一小人!
偏偏陛下对他一直纵容。杜嘲风早年间在平妖署,后来去了桃花卫,再往后,不知是哪里来的福气,竟被陛下调去了司天台——去的地方一个比一个舒服!
可他又听说,杜嘲风去了司天台之后,便整日整日地不见人,一个人在岱宗山里神出鬼没,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公公,天师,我们到了。”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眼看宫门已至,唐三学像是避晦气似的撇撇嘴,“好啊,我的差事可算是到这儿了。一会儿的雷霆雨露,您就自己个儿受着吧!”
杜嘲风权当没有听见,慢悠悠地下了马车。
等到双脚一落地,他的醉态忽然了无踪迹,
“您还等什么?走吧!”唐三学催促道。
杜嘲风没有理会。
站在至玄门外,他一个人引颈而望。杜嘲风已经很久没有在白天进过宫,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有些恍惚。
这里的一切与在长安时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宫门后,浮光早已等在那里,一见杜唐二人,她即迎上前。
“陛下已经知道天师来得匆忙,所以下令让我先带杜天师去沐浴更衣。”
唐三学的嘴角冷冷地抽了两下。
浮光又道,“唐公公先去御前复命吧。”浮光又道,“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唐三学点了点头,他站在原地,目送浮光与杜嘲风远去,等到两人的身影变成芝麻绿豆般大小,他轻哼了一声,然后小步快跑地向着太初宫去了。
……
等到杜嘲风再次站在孙幼微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变了副模样。
经年累月的山居生活让他的皮肤黝黑粗糙,但是那一身精壮挺拔的身型,即便年过五旬,也依旧流露出几分曾经桃花卫统领的风骨。
御座上的孙幼微没有叙旧,她单刀直入,“野灵作祟的事情,杜天师应该已经听过了吧。”
杜嘲风沉眸道,“回陛下,听过了。”
“朕已经按你当年的建议,从长安迁到了洛阳,”孙幼微眯起了眼睛,“如今长安的整个地下都已经被蛀成了筛子,朕也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和人力去查,可现在洛阳也隐有势头……杜嘲风,你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
“臣已经有线索了。”杜嘲风答道,“不出一个月,就能给陛下答复——不,倘若顺利,半月之内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