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崎说记住了,陶洁还不想算完,又问他:“你说说,我这一路都说什么啦?”
这时候,她另一只脚的靴子也脱下来,双脚着地,站稳了。
高崎站起来,闷声不响,一下就把她给搂到怀里去了,吓她一跳。
刚想开口,高崎的嘴就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高崎多大力气啊?抱的她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高崎才放了她。
“半月不见了,想死我了!”
高崎说一句,顺手就把她给横抱起来,往卧室里跑。
陶洁拼命挣扎,双手一个劲打他,嚷着说:“先去洗澡,你身上都有味了!”
第二天,高崎带着陶洁,又去了模具分厂。
昨天打发那些要账的商户,模具分厂在前边一车间干活的工人们都知道。
他们干了这么长时间,高崎也没给他们发工资。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会议室里找他要工资。
还有两天就是新年,大家也等着高崎给他们发钱过年。
打发走商户,时间已经不早,高崎也忘了这个事情。
半月没见着媳妇,他只是盼着赶紧办完了事,回家和媳妇亲热,哪里还记得欠着工人的工资?
直到夫妻俩在被窝里折腾够了,搂着陶洁,要沉沉睡去的时候,高崎才脑袋一激灵,想起了这个事情来。
“坏了!”他突然就对着陶洁喊,“咱今晚忘了一件大事!”
陶洁又让他吓一跳,回过头来看着他问:“忘什么了?”
高崎说:“咱忘给工人开工资了,他们眼巴巴指望着咱们,给他们开工资过年呢!”
陶洁经历过在厂里时候的苦日子,知道分厂这些工人。自从厂里效益不好开始,过年就成了每一个家庭里,大人们的愁事。
买年货,孩子置办新衣裳,都指望着最后这一个月的工资。大多数人都是年过完了,工资就花没有了。剩下的日子,直到下月发工资以前,那是要多难有多难的。
如今,连年前这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了,让他们怎么过年?要不然,孙继超能愁的,想出把高崎拖进去这个馊主意来?
“那怎么办啊?”她也着急起来,问高崎说,“要不,咱明天挨个给他们把工资送到家里去?”
高崎就摇摇头说:“不用,咱们明天再去找孙继超。麻烦事都交给他办,咱只管发钱。”
他们到了厂里的时候,孙继超还是在会议室里坐着。看他们来了,面无表情,也不站起来打招呼。
“哎,你怎么了,怎么看着跟个傻子一样?”高崎就说他。
“我还不如个傻子呢!”孙继超就拖长了音,幽幽地说,“傻子多么快乐,哪有我这么多烦心事儿啊?”
“活该,你自己找的。”高崎才不可怜他。
接着就问他:“我昨天忙忘了,还欠着大家伙的工资呢,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孙继超看看他,好久才说:“职工委员会他们几个人早就商量过了。只有你高崎肯趟这个浑水,肯来救大家。为这个海鲜市场,你估计是把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了,为大家尽力了。大家得知道好歹,你不提工资的事儿,大家谁也不许提,不能难为你。”
说到这里,他就长长叹息了一声说:“再苦再难的日子,大家都走过来了。不就是没钱过年吗?只要来年海鲜市场能建起来,大家心里有希望,这个年,就是没钱也能熬过去!”
听着孙继超的话,高崎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上一世,他在这个分厂里干了一辈子,对分厂的工人们,可谓十分了解。
在他眼里,模具分厂的工人们,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自私和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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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管,也不肯管。
他们偷偷拿分厂的东西出去卖钱可以,分厂欠了他们的,那是无论如何不肯,非得要回来不可。
我上一天班你就得给我一天的工钱,不给我?我就和你闹到底,甚至会闹到总厂里去。
刘群生把没活的工人放假,也是因为头疼这帮人如此不讲道理。
弄不来那么多活让大家干,让有活干的工人少拿点,照顾一下没活干的,这办法直接就行不通。
工人是一分一厘地和他计较,一个活定多少工时就是多少工时。
举个例子,车工车外圆钢棒,什么材料的钢材,车多大直径,加工余量是多少,公差精度是多少,需要多少辅助工时,这些制定工时的标准,工人比定额员都清楚,你少给他别说一个工时,就是少给半个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