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上来的干部,也多是靠着不正当手段,按帮派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局。
所以,刘群生也算树大根深,不是他自己犯浑,搞出薛雪自杀这么大一个事件,他的地位,是轻易不会被撼动的。
孙继超不肯向刘群生靠拢,能耐再大,也上不去。要不是他有超强的指挥调动能力,把分厂最主要盈利的三车间,生产工作安排地井井有条,离开他别人玩不转,估计调度也早就给撤了。
生产模具,不像批量生产同一工件那么简单。所有的工件都是单独的,很少重复,交货期也都不一样。
这就对生产调度指挥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没有好的头脑和巧妙安排工件生产的能力,不是对这个行业十分精熟,是做不成调度的。
这个又要牵扯太多的专业知识,讲解起来过于复杂。咱们不是写专业书籍,也就不多说了。
总之,他是分厂里少有的,凭着自己本事上来的干部,却永远只能干调度这个车间里的小干部,再无法前进一步。
所以,孙继超对厂内这种拉帮结派深恶痛绝。他掌握了权力,当然不会再用这些不是靠自身本事上来的干部。
现在的孙继超,是分厂自己成立的职工委员会推选出来,挑头承包模具分厂的,他在工人当中的威信很高。他决定的事情,就是职工委员会的决定。
这个职工委员会,是按照孙继超心里那个早就存在的设想,很早在和刘群生做斗争的时候,就偷偷成立的。它包括了车间许多的生产骨干,还有退休的工人。
现在,在刘群生倒台的情况下,又公开进行了一次改选,上来了更多的职工骨干。
所以,孙继超的这个决定,就是多数工人骨干的决定,这些分厂原来的干部,反对也没有多少用处。
干部能上不能下,这是唐城量具遵循了多年的规矩。孙继超不遵循这个规矩,在干部们看来,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这一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犹如捅了马蜂窝。
你凭什么承包模具分厂?你能承包我们也能。你会告状我们就不会了?我们也去告状!
折腾半天,也只是表面文章,嘴上强硬。暗地里,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各找各娘,设法调走。
有和副总原本就有联系,直接去找副总的,也有去找刘群生的。
刘群生虽然不干分厂厂长了,关系网还在,还能为他们出一把力气。
最终,大多数干部各逞所能,如愿调离了模具分厂。
清理了干部队伍,孙继超就按照自己的设想,提名各车间干部,交职工委员会讨论。
基本上,都是按照老中青三结合的路子,一个有多年车间工作经验,在工人当中有一定威信的工人,加一个文化高,懂技术的技术人员,来形成干部队伍。目前活比较多的三车间,则多配备一个对车间生产调度有经验的工人。
干部队伍形成了,然后再由这些干部领着,安排任命基层的组长,理顺各小组的人员关系。
原来的小组长们,好多也并不是凭着本事上去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班组里分活不公,对小组成员索要回扣这类事情,经常发生。
这一回,孙继超让各班组自己选自己信得过的组长,好多小组长就被选下来,换了别人来干。
大家在开展这个工作的时候,孙继超就得考虑,怎么才能从外面弄活来这个问题了。
你内部搞得再好,大家没有活干,还是挣不出工资来。
过去的时候,对外经营这个事情,是攥在刘群生一个人手里的。也就是说,模具分厂所有的客户,都是刘群生的。
这也是刘群生控制分厂,为自己谋私利的一个手段。
别人接触不到客户,他弄来的客户,怎么和别人签的生产协议,产品出厂要不要发票,有没有回扣,价格合不合理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别人就没有数。这也是分厂会计无法完全掌握分厂财务状况的一个重要原因,只能刘群生怎么说,他就怎么造账。
造账的目的,只是为了应付上级的财务审查,这本账和分厂的经营生产状况,完全就风马牛不相及。
孙继超知道这个情况。这就是一笔糊涂账,根本无法追查。就算有办法追查,孙继超也不傻,知道追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也就只好不去较真,大面上过去,不了了之。
工人们往往好说,会计和刘群生穿一条裤子,拿了刘群生的好处,才会和他狼狈为奸,助纣为虐。
其实,这是大家不懂财会制度,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会计也得听厂长的,要不然他也干不成会计。计划经济时代的财会制度,是无法应对市场经济错综复杂的新形式的。
好多支出与收纳,都是过去完全不会存在的新模式,上面没有对这些新模式有明确的规定,会计也只能是刘群生怎么说他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