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洁早上醒来的时候,高崎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昨晚她睡觉的时候,高崎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知道,为了三个店铺能顺利地经营,高崎需要忙很多事情。
在高崎的忙碌下,他们的生活与在厂里的时候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日子越过越好了,可是陶洁却开始怀念在厂里时候的日子了。
虽然挣的少,工作也很辛苦,可是可以天天在一起。
就是工作的时候,有时候高崎拿了工具到车间里修设备,她也可以看到他,说几句话。
有时候,她从磨工工房里出来,经过走廊的时候,可以看到对面机修工房里,高崎坐在那里,和别人下象棋。
那时候,她知道,高崎就在她身边不远,心里是踏实的。
中午的时候,他们可以在一起吃饭,为了一口好吃的,两个人推来让去,互相假装生气,逼着对方吃下去。
那是一种稳稳的幸福!
晚上下班,高崎用自行车载着她。那个窄窄的自行车后座,就充满了回忆。
她在那上面,搂着他的腰,望着他高耸的脊背,和他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两个人做饭、吃饭、遛弯,厮守一晚上,或拌嘴吵架,或默默相对。
不管怎样,那都是幸福,一种温馨的幸福。
那样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陶洁要起床上班的时候,高崎伸手搂住她,不让她动。
高崎晚上回来晚了的时候,一般都是主动去洗澡,尽量不弄出大动静。
上床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唯恐触碰到她,把她给弄醒了,打扰了她的睡眠。
这一晚上,他都不会动她。
直到他发现陶洁自己睡醒了,才肯过来搂着她。
“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去上班了。”高崎在被窝里,搂着陶洁的腰说。
两个人在一起这些年,陶洁已经习惯了不穿衣服睡觉了。
高崎只要在家,两个人一起上床,看她穿了衣服,早晚会在她睡觉之前,给她脱了。他喜欢陶洁的身子,总是要搂着她睡,说她穿了衣服他搂着不舒服。
“去哪儿啊?”陶洁就问他。
“先睡觉,睡醒了再说。”高崎说。
他根本就不是想睡觉,是想补上昨晚没做的功课。
果然,他说是要睡觉,手却没有一会儿安分。慢慢的,陶洁就被他逐渐撩拨起来,最终还是把那功课补上了。两人相拥着,说着话,又慢慢睡过去了。
直到早上九点,两个人才真正起床,陶洁去厨房下了面,高崎把床铺收拾干净,吃了饭,才一起坐了那辆小面包车出去。
“你带我去哪儿啊?”陶洁在车上还一个劲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高崎就是不告诉她。
车子进了市府所在的老城区,进了那条最繁华的街道。
这街道少说已经有二三百年的历史了,两边都是做各种买卖的商铺,灰砖灰瓦白墙,很少能够看到现代建筑。
原来,这街道的地面,铺的是大块的,一米多长的青石板。二三百年下来,青石板都已经被过往行人的脚底磨的锃亮,光可鉴人了。
解放以后,青石板换了红砖的地面。八十年代末,红砖地面又被沥青马路给替代了。
这街道就叫老街,是唐城最古老的一条街道。两边店铺林立,百货、五金、吃食、家电,卖什么的都有,最南边还有个菜市场。
高崎把车停在老街中段,一个两边有着大红柱子的翘檐门楼跟前,就和陶洁下了车,径直走进那门楼里。
门楼里是两扇带着成排铜钉的朱红大门。这时候,大门开在里侧走廊的墙上。
过了走廊,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院子,足有四五百平方。院子中间,是一个圆的,带着假山的水池子。
过了走廊,高崎站住问陶洁:“知道这是哪儿吗?”
陶洁不是本地人,还真不知道,就摇了摇头,狐疑地看着他。
高崎就对她说:“这里呀,是古代考秀才,考举人的地方,叫考院。”
“啊?”陶洁还蛮吃惊的,“这种地方还一直保留着啊?”
她对沾有文化气息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高崎就拉着她,沿着大院两边的回廊,一间屋一间屋地看,给她讲原先这里的布局,后来都做了哪些改动,以及过去科举考试的规矩。
当然了,他讲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岳帆他叔给他说的,要不然他也不知道。
陶洁听着高崎的讲述,遥想着当年秀才们穿了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帽子,胳膊下面夹了四书五经,匆匆从外面经过这走廊,进入到院子里来的场景,不觉就有些痴迷。